姑奶奶,你下次別這樣了。敖潤道:紫姑娘雖然人好,但太年輕了不是?得,我去跟人家說清楚,讓人家留點神。這個馮大法也是!我交代要他收好,萬一出事就立刻用火法把信燒了,結果還拿給你!
我是副隊長,他當然要聽我的!
好好好!聽你的沒錯,行了吧?敖潤哄得月霜不再生氣,才唉聲嘆氣離開貨艙。
越往下游,河流越發寬廣,雨岸起伏的山巒逐漸被平原代替,茂密森林也讓位於大片大片開墾過的田地。寬闊河面浩浩蕩蕩在大地上流淌,往來的樓船鉅艦散佈在江面,猶如密集的蟻群。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泛江巨舸縱橫往來,六朝的繁華和巨大的規模都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這些天程宗揚沒事就跟俞子元、雪隼傭兵團的人閒聊,先學會的就是透過旗幟顏色分辨船隻。
秦國尚水德,以黑為正色,打著��熘�氖喬毓��唬喚��薪鸕攏��淮蠖即蜃虐諮�熘模皇褂沒疲��熘牡畝喟朧且醞戀倫躍擁奶乒��弧:汗�猿蒲綴海�謝鸕攏�熘撓煤焐�E級�屑杆移熘納匣孀判悄褳繼冢�蚴搶醋哉涯系納檀��
所有船隻中,超過半數都飄揚著宋國青旗。這不是因為宋國在五德中尚木德,或者宋國商會的實力強大。實際上,宋國自認為尚火德,但對五德之說並不在意,選擇青色是因為這些船隻中有六成來自晴州商會;晴州人最推崇雨過天青的青色,象徵好天氣和好運道。
程宗揚對晴州的興趣越來越濃厚。如果六朝還有歷史的影子,晴州完全是個異數。為何會在六朝夾縫中,出現一個被商賈控制的商業大港?
俞子元的回答是:晴州位於東海之濱,是雲水唯一出海口,無論哪方都不願意見到晴州被一國獨佔,所以晴州的商會才能在六朝之間左右逢源。馮源認真地告訴他:晴州是天下氣運所繫,無論道門的六大宗派、釋門的十方叢林,還是諸子各大學院,都在晴州設有教門支派。這麼多神明、賢士彙集一處,當然受到上天庇佑。
敖潤的回答很乾脆,錢!晴州的大商會有的是錢;不管什麼事,只要有錢,一律擺平。
當然還有另一種說法:晴州人崇尚自由,充滿冒險精神,無論誰來統治都不可能束縛晴州人飛揚的船帆。
樓船進入夜航,滿天星斗下,船身猶如一頭巨鯨破浪而行。艙下小閣內擺了張紫漆茶床,上面放著兩隻茶盞。茶盞呈斗笠狀,青色釉面佈滿冰絲般的裂紋,更顯得瑩潤剔透。
俞子元泡了杯茶,程公子,請。程宗揚拿起茶盞笑道:難得你泡的是茶葉。
俞子元道:六朝飲茶最是雅事。長安盛行龍團鳳餅,臨安城賣的最好的是顧渚紫筍和龍團勝雪。茶農將茶葉製成茶餅,每次飲茶前先用微火把茶餅炙幹,然後碾成粉末,再用絹制的細羅篩過,接著燒水、洗盞,最後還要點茶。燒水的炭要講究無煙無味,茶餅要先秤過,一塊不能超過半兩,碾茶要用碧玉碾。篩茶的絹只能用一次。最細緻的要算點茶,用哪種手法點出來的茶有什麼花色……
程宗揚聽得笑了起來,我在建康見過有人這麼喝茶,比吃飯都麻煩。俞子元笑道:嶽帥不耐煩那些繁雜瑣碎,喝茶只用茶葉沖泡。我們這些人跟隨嶽帥,也習慣沖茶。他搖了搖頭,因為這個,嶽帥一直被臨安官場視為粗魯無文的軍頭,卻不知嶽帥生性儉樸,比起不知世間疾苦的高門貴胄,不啻於天地之別。
程宗揚一口茶几乎噴出來。嶽鵬舉喜歡泡茶喝跟儉樸沒什麼關係,純粹是習憤。不過追隨者有意無意將領袖神化,也屬於正常——追隨者對信奉的人破口大罵才是異事。
程宗揚放下茶盞:你們這些年都在做什麼生意?
主要是船行、車馬行的生意,還有些兄弟在外面自己做事。
你們的人那麼能打,怎麼不建個傭兵團呢?我聽敖潤說,傭兵團的利潤也很豐厚啊。
俞子元道:我們若建傭兵團,只怕不出一個月就被六朝聯軍剿滅。
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麼久,程宗揚也學會和六朝人一樣蓄髮,但始終不習慣留鬍鬚。這會兒摸著下巴道:你們嶽帥結的仇家也太多了吧?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況嶽帥。
俞子元雖然說得平淡,程宗揚心裡有些嘀咕。嶽鵬舉執掌宋國權柄,結仇太多還可以理解,但沒道理除了他的追隨者,一個朋友都沒有吧?難道嶽鳥人這麼極品?領著一班小弟逢人就踩?
俞子元道:孟團長一直負責組建星月湖大營,很少在外面走動,才由他出面成立鵬翼社。二團的侯中校當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