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他的奇思異想。
哈羅德·裡佳美是一個很特殊的人物,他的頭腦很少作被動的思考。他是一個天生的異教徒,什麼都不相信,但反過來又懷疑自己的疑心。他受過很好的歷史、文學方面的訓練,對科學只敬而遠之。他將科學的內容寫得讓從事科學的人們大為不滿,但他卻因其新聞的文學色彩而獲得令人尊敬的地位。他在他們看來毫無意義的地方發現奇蹟,在他們最簡單的語言中找到難以置信、似是而非的勝利。他與他們結成了最奇特的聯絡。
他對各種非正統的極端言行都非常能接受。他痛恨教條,充滿信仰。他總是把科學和宗教,精神與行為,醫學與基督教混為一談,這種調和的手段為他贏得很多讀者,這些讀者都迫不及待地想在這個龐大的,不和諧的,緊張的現代社會中保持精神上的安寧。
他使他們都有些緊張,那正是他就力的一部分。在他的鎮靜自如中有某種興奮劑。當他要求他的讀者接受精神財富時,他們從來就不能確定是否那就意味著坎特伯雷大主教,漂亮的紫紅相間的睡衣乾淨而充滿香味,漂亮的帶花邊的袖口,漂亮的主教戒,以及他渾然一體的優雅風度;或是意味著一位令人討厭的,儘管也同樣以教導教民見長的,身著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睡釘子床的苦行僧;當他說起科學的事實,不論是實驗室裡的新發現,還是具有難以置信能量的維他命,或來自美國並得到古西藏法術證明的呼吸法,都在他的腦中。有時,哈德羅·裡佳美用自己的頭腦想像出透過被忽視的占星術進行星際間聯絡的方法,他想也許他能從中得出令人激動的結果,萊德勞怪異的想法對他就像猶太預言者聽到了上帝的聲音。
有一段時間,他一直感到他那種普及科學的方法不再能更多地贏得公眾的興趣。從事科學的人都很奇怪,簡直粗俗無禮,你越是向公眾介紹他,他越不喜歡你。也許公眾意識到他們對哈德羅的工作不領情,也許只是微妙的讓人難以理解的奇蹟太多,影響了哈德羅開始時得到的那種大量的公眾反應。不管怎樣,他覺得他的名聲已沒有過去那麼響了。一個嶄新的讓人激動的話題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一劑良藥。
考慮到自己聲譽中的不穩定因素,他十分技巧且非常謹慎地著手這項工作。他先是用兩三篇題為“外星之音”的文章告訴讀者一種“越來越被人類認識到的未知的外來力量”正在“不容質疑地”試圖與地球交流。他求助於幾乎每一位知名的研究地球外層輻射的權威,以一種十分技巧的形式將那些不曾設防的著名教授的話斷章取義,將某個不知名者在地球某個邊遠角落的一兩次模糊的觀察升級為高科學水平,並創造出了幾個無名科學家。(總有一天,《自然》雜誌會公開科學家的名單,以供公眾發生爭議時參考。)
“科學家告訴我們”,這是哈德羅最喜歡用的句子。他寫道,為發現這些外星射線的密碼已經進行了無數次努力。還說“科學家們”越來越相信這種形狀大小的存在正試圖吸引我們對它們的注意。
“目前的世紀,”哈德羅寫道,“在發明創造上,早已遠遠超過了上個世紀。這是一個發現的世紀。16世紀是揭示地球奧秘的世紀;但這個世紀是揭示地球以外星球奧秘的世紀。靈魂永恆,或者說死後繼續存在已經在試驗的意義上確立。現在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人類在他的星球上並不孤獨;地球人只是宇宙中眾多居民中的一部分。”
科學界的重要人物們讀到哈德羅關於科學最新發現的文章,全都怒不可遏。“對這件事我們怎麼辦?”早飯時他們問夫人,夫人們回答說:“親愛的,你能做什麼呢?”於是就不了了之。神秘的數學家們就像大型銅管樂隊中一小群六角風琴演奏者,帶著他們的伸縮世界從公眾注目的舞臺退出。一封前所未有的來信告訴哈德羅首戰告捷。他的第二步棋是繼續寫“宇宙射線與人類變種之間的奇妙聯絡”,然後,直接進入“火星人基因”和“火星人型別”,講述我們已經從約瑟夫·戴維斯頭腦裡看到的全部故事,但更加詳細豐富可信,大大超過我們對事實的一點點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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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驚人的揭示,相信的人越來越多,這給凱帕爾教授提供了施展其冷嘲熱諷才華的機會。他向勉強同意的赫德曼·斯代玎大夫指出,公眾智慧長久以來對任何具體的說法已不再重視,他們除了關心足球、板球的比賽結果、賽跑贏家、證券交易所的報價(那還需謹小慎微)。“如今你想對公眾說神秘都可以,”凱帕爾說,“他們一點也不會在乎。不是他們不相信,也不是他們相信;而是他們的相信器官被使用過度,超過任何其他肯定或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