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您被我說服了。”
在巴拉瑟夫的說話完時,拿破崙又掏出鼻菸壺聞了聞,同時用腳在地板上敲了兩下作為訊號。門開了;一名宮廷高階侍從恭恭敬敬躬著腰為皇帝遞上帽子和手套,另一名侍從遞上手帕,拿破崙看也未看他們,就轉向巴拉瑟夫:
“請以我的名義向亞歷山大皇帝保證,”他取過帽子說,“我一如既往地對他忠誠:我十分了解他,我高度評價他崇高的品格,Je ne vous retiens plus,général,vous reBcevrez ma lettre à l’empereur.①”拿破崙匆匆向門口走去。人們都從接待室裡跑過去,跟著下了樓梯。
①法語:我不多耽擱您了,將軍,您會接到我給你們皇帝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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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破崙對他說了那一切之後,在那一陣憤怒的發洩並在最後冷冷地說了如下幾句話之後:“Je ne vous retiens plus,général,vous recevrez ma lettre”(我不多耽擱您了,將軍,您會接到我給您們皇帝的回信——譯者),巴拉瑟夫相信,拿破崙不僅不願再看見他,而且還會盡力迴避他——一個受侮辱的使者,更主要的是,他是拿破崙有失體面的衝動行為的見證人。但使他吃驚的卻是,就在當天他就從久羅克那裡收到皇帝的宴會邀請書。
出席宴會的還有貝歇爾、科蘭庫爾和貝爾蒂埃。
拿破崙帶著愉快而溫和的面容迎接了巴拉瑟夫。他不唯沒有羞澀的表情,或者因為早晨的大發雷霆而內疚,反而盡力鼓勵巴拉瑟夫。顯然,拿破崙早就認為,他根本不會出錯,在他的觀念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其所以好,並不是因為它符合是非好壞的概念,而僅因為那是他做的。
皇帝騎馬遊覽了維爾納城,心裡覺得挺愉快,這個城的人群異常高興地迎送皇帝。他所走過的各條街道,家家戶戶的視窗都懸掛著毛毯、旗幟和皇帝姓名的花字,波蘭婦女們都向他揮動手絹,表示尊敬。
筵席間,他讓巴拉瑟夫坐在他身旁,對待他不僅親熱,而且把他看作讚許他的計劃併為他的成就而欣喜的朝臣之一。他在談話時提到莫斯科,於是向他詢問俄都的情況,他不僅像個旅行家那樣,在求知慾的驅使下打聽一個他要前去的新地方,並且帶有堅信不疑的口吻,認為巴拉瑟夫身為俄國人,必然會以他這種求知慾為榮。
“莫斯科的居民共有多少,住宅共有多少?莫斯科稱為Moseou la sainte①,是真的麼?莫斯科的教堂共有多少呢?”他問。
①法語:法語:聖莫斯科。
他聽到那兒共有兩百多所教堂的回答後,說道。
“幹嘛要這麼多教堂?”
“俄國人信仰上帝。”巴拉瑟夫答道。
“但是許多修道院和教堂向來就是俄國人民落後的特徵。”拿破崙說,他轉過臉來看看科蘭庫爾,希望他對這個觀點表示讚賞。
巴拉瑟夫畢恭畢敬地表示,他不能贊同法國皇帝的意見。
“每個國家都有它自己的習俗。”他說。
“但是在歐洲倒沒有這種情形。”拿破崙說。
“請陛下原宥。”巴拉瑟夫說,“除俄國而外,還有西班牙也有大量的教堂和修道院。”
巴拉瑟夫這句暗示法國軍隊不久前在西班牙遭到失敗的回答,根據巴拉瑟夫以後的敘述,在亞歷山大朝廷中獲得頗高的評價,可是目前在拿破崙舉辦的宴會上卻不太受讚揚,並未產生任何反應就過去了。
從各位元帥茫然不解的神態可以看出,他們都不明白,那句從巴拉瑟夫的語氣得知有所譏諷的俏皮話究竟含有什麼意義。“即使那是一種俏皮的說法,可是我們聽了也不明白,或許它毫無俏皮二字可言。”各位元帥的面部表情這樣說。這一回答竟這麼不受稱讚,甚至拿破崙索興不理會它,但稚氣地向巴拉瑟夫詢問,從這裡到莫斯科最近的路途須經過哪些城市。於席間一直保持警惕的巴拉瑟夫這樣回答:me tout chemin mène à Rome,tout chemin mène à Moscou,①路有許多條,在條條不同的路中間,都有一條查理十二所選擇的通往波爾塔瓦的大道,巴拉瑟夫說,這句俏皮的回答,使他不禁喜形於色,滿面通紅了。巴拉瑟夫還未把“波爾塔瓦”這最後幾個字說出口,科蘭庫爾就談到從彼得堡到莫斯科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