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著身體,靠在那溫馨柔軟的懷抱裡,心裡只是說不出的詫異,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不肯接受那結局…前天一晚上三個人還一起吃水果看《忍者神龜》,還互相爭論不休,可是第二天清早卻…窗簾被拉開了一道縫隙,天上掛著一個小小的紅色太陽,就在停對面那幢高樓的塔尖上,然而卻還是冷,只是本能地向身邊的溫暖靠進去,緊緊地抱住了,彷彿要將溫暖生生地嵌進自己的身體裡去,融為一體。他不要這孤單凋零的下場,他要全部都找回來…可是那溫暖卻在他的耳邊細語,“康正航,你不要再強撐著了,哭出來就好了,你哭出來吧…”真的嗎?哭出來就會好了嗎?可是他似乎已經沒有氣息了,只是不停地抽咽著,氧氣越來越少了,快要憋死了,只得奮力呼喊了出來,“啊…”
她抱著他,如同抱著一個迷了路正不知所措的小孩子,軟聲安慰著,“別怕,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沒見過她這樣安慰人的,自己也是淚流滿面。
哭出來真的好了很多,他還沒有如此地失態過,就算童年裡失去父母的時候也還沒有,他一直都是將所有事情甚至是情感都駕馭在自己手中,他是按自己意志旋轉的人,怎麼可能在一個陌生女孩的面前放縱自己的情感軟弱渙散,還一發不可收拾?儘管她已經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已經跟了他七六年的Jacky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彷彿也受了感染,哭地是涕淚交加。
好一會兒,他穩了穩心神,輕輕地推開了她,“Jacky,去準備車子,我要去醫院…”
她被推開到一邊,彷彿突然間變成了多餘的人,短暫的相互依靠的關係,已經畫上了句號,她的使命也應當算是圓滿完成了,想想便站起身來,打算跟著Jacky 一起離開,不想剛剛走到門邊,卻聽地他的呼喚:“董湘瀅…”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這是他第一稱呼“她的名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叫的,並不是她。
不過還是停下了腳步,卻心虛地不敢回頭一望,良久,他只是輕聲道:“謝謝你…”
康正航重新振作了起來,很聽話地參加了康雲山的葬禮,簡單卻隆重的儀式,並按著康雲山的意思,就葬在董銓夫婦的旁邊,守候相望。康正航在葬禮結束以後,一個人去了南太平洋的一個私人小島,音信皆無。只有她,這個冒牌妻子,彷彿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覺,因為那曾經發生的事,那曾經遇上的人…現在想想,彷彿如同做了一場夢。
母親倒是最感激她的,因為她的“仁慈”,才解除了董湘瀅嫁入康家的危機,當然也在危機解除後通告了遠在美國的二女兒可以回家了,卻並沒有提到是因為她的突然“結婚”才能使董家化險為夷。畢竟是假的嘛,況且以後還要真的嫁人的,已經“嫁”過人的訊息,能不擴散還是不要鬧地人盡皆知的好。
週末的時候,她從學校回到家裡,看見母親愁眉苦臉的樣子,有些納悶,便隨口問了一句:“媽,今天我在學校裡看見傅心蕊了,聽說她哥已經從紐約回來了…咦,董湘瀅呢?二姐還沒回來嗎?”母親搖了搖頭,“凝凝,你跟你二姐聯絡聯絡嘛,她的手提電話關機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前天晚上通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
董湘瀅離家出走已經一個多月了,她們兩個在MSN上幾乎每隔幾天就會聊幾句,並沒有特別的發現,好象傅景誠中途又去了加拿大…難道董湘瀅還沒有告白?難道還在繼續醞釀的準備期?還是告白已經根本失敗了?
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啟了電腦,董湘瀅卻並不線上,電話也一直關機,不知道這位小姐在搞什麼鬼。想想還是無法放下心來,就給傅心蕊先打了個電話,直接衝到傅家去。因為傅心蕊說,傅景誠大約七點鐘左右就會回家去的。
傅太太是一位有些嚴肅的婦人,董湘瀅每次說起來,總有些戰戰兢兢的意思。可她覺得還算說地過去,畢竟守寡多年獨力一人帶大了一雙兒女,沒有一身銅皮鐵骨,如何能經地起風雨?況且,對待她還是很客氣的,一定邀請她坐下來共進晚餐。
沒想到她來地有些不是時候,已經七點半了,傅家才開晚飯。不過長輩賜飯,是不好推辭的,小時候她和董湘瀅兩個也常常過來吃飯,不過隨著年紀一天天地大了,有好些情況卻在潛移默化間悄悄地改變了,擋也擋不住。
她在傅心蕊旁邊的座位坐了下來,她們兩個住在同一幢研究生公寓裡,雖然不是一個專業,關係卻也不錯。
“咦,小妹來了…”
已經好久都沒有人這樣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