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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她也心知肚明,人群嘈嘈竊竊處,只要她不在場,她也是緋聞女主角中的一個。她曾被富商太太掌剮的傳聞,在她身上早烙上戳印了。你當流言被你留在不再回去的城市了麼?它的傳播速度是寬頻網速,比飛機快得多!然而,明明不在意,或者,她在意也在意不過來。深圳這城市,膽大包天者是人群的寵兒,當你投入這城市,它只恨你太貧乏姿態太謙虛不夠彪悍。

女子朱姝,就是在這時節,來到明明的生活裡。說起來,她們是同行,都在一間寫字樓裡工作。朱姝是一家境外電視臺的節目主持人。她的節目是關注民生問題的,打著境外電視臺的牌子,實際上這一檔節目的實地採訪、錄製全是在內地完成。節目的尺度驚人,曝光的黑幕,往往驚人聽聞,在民間很有口碑。關於這位敢作敢為的女俠的傳說,不止是她鏡頭裡的光華照人,言辭擲地有聲。更因為她嫁得好,惹人眼熱,年華正好時嫁作人婦。關於她的先生,傳聞分做兩派,一派是說對方是一個外籍港商,在CBD商圈有自己的公司大樓,而朱姝擁有著先生的一半身家,已然身價過億,另一派則是說,朱姝丈夫是一名權重高官,她後臺硬,所以,不怕,敢說。她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嫁一個平常的男子呢?一定,非富即貴的。都市裡的傳奇,往往就是這樣的綺麗,充滿了傳奇之筆。這樣的顯赫不是一滴汗摔做八瓣的苦做苦捱。而城市的風情萬種,一半也是因為有這些神奇女子的種種不凡。

尋常地,明明在電梯間,寫字樓下的茶餐廳,咖啡廳,也時常會遇見朱姝,隔著人群,就感覺到她的殊類出群的氣場。她在螢幕上的臉,脂粉調和裡有一種糯糯的恬美,親切。然而,素面的她,是華麗的,英氣的。面容瘦削,飽滿的額頭,髮際間有一個美人尖,細細的丹鳳眼,挺直的鼻樑。她臉上架一副黑框眼睛,雪白面板。她是明明欣賞的那一類女子,不那麼愛笑、饒舌、虛榮,氣質中性。

後來有一天,朱姝便主動找上門來了,給明明一封郵件,抬頭稱呼她的英文名,她約明明下班後一起去吃飯。

在一間舒適的咖啡館,有烘焙咖啡豆的醇香,紅色的沙發,離開了工作環境,她們倆都顯得放鬆,於是,不掩飾疲態,各自舒張著身體軟在沙發裡。朱姝開門見山地說:“我有一種直覺,我們以後會成為好朋友。”

“為什麼?”明*裡愕然,笑微微地看她:“怎麼會這麼抬舉我?”

朱姝琅琅地背出一段句子:“她的內心有一種堅硬的牴觸,或許她並沒有那麼愛人群,只是,這樣略帶敵意的牴觸,成就了她,她看向人間冷暖時冷靜、不動聲色的視角看你點評我的這段文字。你是懂我的。這很難得。我從前沒遇見過。你知道,寫時尚的那些人的春秋筆法,要不把你誇得天下無雙世間僅有,要不就在那裡矜持地敵視你,挑三揀四冷嘲熱諷。拜託哦!討厭死了。”

明明難為情地一笑:“可是,我打小就沒有習慣和女性做朋友。”

“嗯,其實我也從不喜歡和同性做朋友,她們唧唧歪歪,小眉小眼,積極做你的汙點證人,擅長造謠誹謗,背信棄義,落井下石。”

月明蕎麥花如雪(28)

明明更加愕然了,這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吐出的這一串排比句,何等誠實,暢快,淋漓。她笑起來,覺得自己被下了蠱,一瞬間就被對方收服。的確,朱姝體察得對。明明瞭解她骨子裡的堅硬、寒冷,包括她開門見山地提出,和她做朋友,這舉動,也是英氣的。明明很認同。

她挽回道:“也不是全部,呃,我喜歡老了的女人,柔軟,隱忍,良善。譬如我母親。”

“賈寶玉討厭就嫁人了的女人和老了的女人,認為她們惡毒,明明是寶珠,嫁給泥濁的男子,蒙了塵,就成了魚眼珠子了。而我和你,大抵都不喜歡年輕的女子,只因我們都是同路人,明白彼此才是真的食人鯊。”

明明舉起杯,在朱姝的酒杯口,輕輕碰一下,飲盡杯中的酒。

許多時候,明明在辦公室寫稿,加班直到深夜,才離開辦公室。下樓到街上找吃的。都市的夜夜笙歌的子夜,街上依然燈光燦爛,車流如川,餐館裡人聲鼎沸,熱氣騰騰。她一個人走在人群裡。工作那麼辛苦,那麼累,榨乾了人的求歡之意,口舌之慾,進速食店,點一份面或者粥,打包帶走,回到公寓裡,食物還是熱的。開啟盒子,粥面起著一層薄膜,這一路煮得混沌的老火粥,總是聞不見米的香,熬成了稠漿,經過這一天的煉煮,稠粥裡的酸氣是隔宿氣的喪氣、疲沓,還沒吃就叫人意興闌珊的。蓋澆飯呢,經過這一趟路,菜葉子綠得還不曾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