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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她閉上眼,慢慢翻身過去,背朝著月光。

做久了梅家的這個二孃,她可以去習慣這個陌生時空裡的一切。但只要想到自己原來的父母,尤其在這樣的深夜裡,她依然還是因為心中的牽絆而感到深深的自責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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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上發生現在這樣的際遇,完全是個意外。

就在一年前,她做出了離婚決定的那天,臨下班前,醫院裡闖進來一群前幾天不幸沒搶救過來的一個患者的家屬,當時場面完全失控,對方几十個人到處瘋狂打砸,她幫助護士轉移受到驚擾的婦產科待產孕婦時,被迎面衝來的一個男人用鐵棒砸中了頭部,當場昏死過去。

醒來後,就成了現在的梅家二孃。

剛來這裡時,即便是能夠再次擁有青春年華的這個事實也沒能讓她感到有有一絲一毫的興奮之感。

上輩子那個皮囊裡的自己婚姻雖然失敗了,但她從不認為自己人生也隨之而敗。她有父母,有自己的事業,而且,她從不為明天感到茫然過。

而現在,她一無所有,前途未卜,不得不接受一樁猶如從天而降的盲婚,甚至為了能多得到點傍身的嫁妝而和梅家的老太太在言語上打起了機鋒。

人,果然是因為具備了任何別的物種都沒有的超級適應環境的能力而成為了地球食物鏈頂端的動物。

第二天,梅錦被一頂轎子送出了梅家門的時候,自我解嘲般地苦笑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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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要經通州上運河,到江蘇後轉長江水道入川黔,再至雲南,一路舟車勞頓。

梅錦的嫁妝早於她已經上路了。二十四抬,算不上很體面,只是時下中等人家嫁女的起抬數。但對於剛厚嫁了長女,平時也並沒多少油水可撈的小京官梅家來說,為了送走她,這次也算出了次血。

現在她要上路遠嫁了。按照民風,她應該由家中兄長送嫁。沒兄弟,至少也要有一個族人陪護。但和她一起上路的,卻只是梅家的一對管事夫婦。身邊也沒有任何丫頭。原來的那個粗使丫頭銀杏不願意跟她去。知道事情定下後,哭得眼睛腫成了核桃。

梅錦最見不得勉強別人了。於是當時就去對廖太太說不要丫頭陪嫁了。

廖太太自然樂意。

銀杏抹掉眼淚,跪下來朝梅錦磕了三個頭,爬起來急忙就走了。

於是梅家上下,自此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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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管事夫婦倆對自己攤上了這差事顯然感到十分鬱悶。從京城到雲南,就算路上沒有任何阻滯,他們這趟來回至少也要兩三個月。從上路第一天起,梅婆子就沒什麼好臉色。所以一開始路途非常乏味。等起初幾天的那點新鮮感過去,無聊至極之下,為了打發時間,梅錦甚至開始想象自己接下來就要見到的那個丈夫會是什麼樣。

此人名叫裴長青,根據他舅舅,就是來提親的萬百戶的說法,他人材出眾,品行端方,除了早年失父外,別無任何挑剔之處,且寡母萬氏為人也十分和善,絕不是會刁難媳婦的惡婆婆。不過,失父這一點也並不妨礙他的前途,完全可以用他的上進心來抵。憑著外甥的上進和本事,不久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嫁過去的梅家小姐絕不會吃苦。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媒人的話從來不能當真,且這說親的還是舅舅,從他口中說出的關乎自己未來丈夫的一切溢美之辭更需要打個折扣。但也無妨,她早已過了追求所謂靈魂伴侶的那個人生時段了。何況,到這裡後的這一年多時間,除了思念父母外,她也不是沒反省過自己前半生的那段婚姻。

張文華固然可鄙,但就像他指責自己的那樣,在那段婚姻裡,她確實也遠遠不是一個完美的妻子。這一輩子,既然上天給她安排了這樣的路,她便會去經營這段新的婚姻。即便做不到盡善,但她會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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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後,梅錦坐的船沿涪陵江抵達了麻州。船主魯老大說,這裡距離目的地昆州也就三四天的水路了。

魯老大的這條船運送茶葉到雲南,至於載人倒是順路捎帶。船上還有兒子媳婦一道,一家人很好。這麼一路下來,和梅錦漸漸熟悉起來。這天午後,魯老大見梅錦來到船頭遠眺前頭江面,以為她想早點抵達,便主動告知她行程。

“梅娘子,昨日已經過了最難走的水路。你要是心急,咱就早起晚歇,估摸著還可以省個一天出來。”

末了,他又這樣補充了一句。

是啊,新娘子遠嫁,誰不急著想早點到夫家?說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