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在你信箱裡,對方做了全方位的地址遮蔽,無法追蹤來源。郵件內容做過三層加密,最後一層竟然採用了‘自毀’程式,這種高等級的保密措施差點讓我以為是一份五角大樓的間諜情報了。不過還好,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抄下了信件全文,就在你袖子裡。”
方星笑起來,明眸皓齒,神采飛揚。
左邊袖子裡的確插著一張紙條,上面是一串長長的數字,中間跳躍夾雜著四個“冷”字,四個“七”字。紙條的最下端則是一個八位數的電話號碼,後面的括號裡寫著“伊朗”兩個字。
這種加密表達方式是我與唐槍聯絡時經常用到的,“冷”代表提取漢字後面第七個數字,“七”代表提取漢字後面第二個數字,連綴起來,就是要我回撥的電話。不過很顯然,這些根本瞞不過方星的敏銳目光。
“冷七來的電子郵件?要我聯絡他?”我跳起來。
方星舉起手,輕輕一擺:“慢一點,我懷疑你的朋友處在非常危險的環境中,不得已地採用這種曲折複雜的聯絡方式。從收到郵件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個小時,所以他很可能早就轉移了接聽地點,打過去也是白費力氣。”
她的五指上,只塗了一半指甲油,另一隻手裡還捏著精緻的小刷子,剛剛是在一邊工作一邊染指甲,兩不耽誤。
方星猜得沒錯,按照我與唐槍的約定,在採取秘密通訊的緊急狀況下,每隔一個半小時就會轉移通話地點,毫不遲疑。既然錯過了剛剛的那個號碼,看來,只能耐心地等下一封郵件了。
(第五部完,請看第六部《鬼角崢嶸》)
1無情的最後一個電話
“我們各自的手裡,都握著一小部分可供搏殺的籌碼,不過在突變一波接一波發生前,單個操作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以我之見,不如聯起手來,共同進退,攫取到勝利果實後二一添作五平分,怎麼樣?”
方星放棄了電腦,微笑著站起來。她的狀態比起凌晨進入客房之前,已經好了無數倍,我開給她的那些藥看來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廚房裡飄起了藥香,阿膠、當歸、茯苓三樣的味道首當其衝。關伯真是用心,不待我吩咐,已經開始提前熬藥,把當年對方老太太的一份神情,全部轉嫁到方星頭上來了。
想起他經常絮叨的“只道不相思”那幾句詩,我真替從前的班家大小姐感到冤枉,白白擔了十幾年的虛名,原來那些句子,一直都是關伯用來思念方老太太的。
“笑什麼?”方星敏銳地捕捉到了我唇邊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去廚房看看,在藥湯里加幾個白水煮蛋,你服下去,效果一定會加倍——”關伯的電冰箱裡常年不斷新鮮正宗的江北烏雞蛋,配合這些中藥材,恰好能補足方星身體的虛弱之症。
“小哥,雞蛋已經煮好了,不必你惦記。”關伯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把一切風頭都搶盡了,比我這個正宗的婦科名醫還在行。他看著陽光裡的方星,像是護花如命的農人發現了一朵含苞初綻的蓓蕾一般。
我忍不住苦笑:“關伯,還有沒有什麼獻殷勤的機會可以留給我的?你都做了,豈不顯得我毫無用處?”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方星,並沒在意我說什麼,忽然一聲長嘆:“方小姐,你跟令堂的模樣越來越像了,她……她現在好不好?”
真正的深情無法磨滅,看來關伯畢生都無法脫出對方老太太的那份暗戀了。不過,方星只是半途收養的嬰兒,何談什麼模樣像不像的問題?
“她老人家身體很健康,精神也很好,近年來一直致力於為非洲艾滋病患者募捐的善舉,歷年都被國際紅十字會組織評為‘全球五十大愛心慈善人士’。”
方星的回答自然得體,但左手情不自禁地抬起來,輕撫著自己的下巴。
關伯有些不勝唏噓:“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每年的九月九日登高節,我都會買幾束茱萸遙祝她平安如意的。”
這是真話,不過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在為班家大小姐祈禱,從不知道他的生命中還有那麼一段驚才絕豔的傳奇故事。
“小哥,我要去菜市場買兩隻蘆花大公雞,藥都熬好了,一會兒你替方小姐端過來,小心不要燙到她的手。唉,女孩子始終是要人疼的,再剛強、再勇悍的女孩子也不過是偶爾搏擊暴風雨的燕子,渴望有一片可以棲身梳羽的瓦簷……”
關伯絮絮叨叨地走了出去,這些話,大概是說給我聽的,又彷彿是當年沒來得及講給方老太太聽,特地重新鋪排出來說給方星聽,心底深處,已經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