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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就做的事。首先得有錢,不然新姨娘逃出盧府後如何生活?若她有能力獨自生存也不需要嫁進盧府做妾了。可是自己是沒錢的,為了躲開父親,他已經在省城做職業學生做了近十年,雖然後來終於謀了個教書的職位算是工作了,可那幾個錢養活自己也不夠,如何再承擔得了別人。要不是沒能力,他最該第一個接出盧府的,不是別人,而應該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慧姨娘呀。要離開骯髒的封建家庭,就首先得從封建家庭裡把父親搜刮民脂民膏的骯髒錢淘澄出來,然後再教自己做個乾淨人兒。 想到這點讓長衫覺得嘆息,但是他仍然一刻都沒有放棄要解救小蛇的打算。他帶著這打算離開家回了省城,足足打算了一年寒暑,又帶著這打算重新在花開時候回到家來。回家的路上,他一直還在想著那鮮花兒一樣嬌豔的小姨娘和她那身隆重的鮮亮繡衣。 然而他再見小蛇時,無端地覺得她是一箇舊了的人,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流露著一種舊了的氣息,那衣裳,那針線,那花色,那眉眼,那神情,甚至連臉上的胭脂水粉,都晦暗而不新鮮。 她染上了煙癮。狹長的渴睡的眼,只有在點燃鴉片時才會流露出一點精神,而她本人身上也散發著這種鴉片般渴睡而迷離的魅惑。 這是盧四爺走後的第二天,大少爺在晨會上沒見到小蛇,母親說她病了。長衫因為一向覺得自己行得正,從不知避什麼嫌疑,大大方方地來探小蛇的病。她躺在床上,小小的蒼白的臉露在被子外,灑花的緞子被面上潑出一大把烏黑的頭髮來,黑得昏天暗地。剛用完的煙具散落在一邊,十分刺眼。 他覺得困惑,“小蛇,”他叫她,她實在太小了,小到讓他只能叫她的名字,而無論如何不能開口喊一聲“六姨娘”,她的單純,美麗,玉潔冰清,都和“六姨娘”距離得太遠了,使他覺得這稱呼於她是一種傷害,他寧可叫她小蛇。“小蛇,你今年,有十五歲了吧?”他詢問的神情,絕對不像一個兒子對繼母,反而是兄長對妹妹,帶點憐惜,帶點關切。“怎麼就抽上這個了呢?” “煙有好處哦。”小蛇很坦白地看著他,眼神渙散而誠懇,彷彿不覺得自己所訴說的事實有多麼驚心動魄,她說,“吃了煙,再捱打時就可以不覺得疼。” 長衫的心一下子就疼得揪緊了,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獄,在這個美麗得跟女神一樣的還是個孩子的小蛇面前,他看到了煉獄的火,在吞噬她的青春,她的鮮亮,她的熱情,她的真誠。他能替她擋過那火焰的襲來麼? “小蛇,我帶你走吧。”一句話便這樣脫口而出了。雖然計劃了那麼久,但是他從來沒想過出口時真會這麼輕易,他計劃著這之前是要進行很長久很深入的交談和討論,然後才漸漸涉及這事物核心的。可是此刻,他卻一點餘地不留,衝口而出,“小蛇,走吧,離開盧家,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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