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看向他,慚愧道:&ldo;若非國君告知,我竟不知母親墓冢在此。&rdo;莘伯莞爾,卻看向前方隔著幾步的載,道:&ldo;商丙是你的從人?&rdo;罌搖頭:&ldo;他是我友人。&rdo;&ldo;友人?&rdo;莘伯神色不改,目光卻多了些玩味:&ldo;罌的友人不凡呢。&rdo;罌知道他的意思。對於載的身份,他們其實很有些懷疑。不為別的,就為他身上的那把刀。金屬製品在這個世界為貴族所壟斷,民間能用得上銅刀的人本來就是鳳毛麟角。幾天前,他們露宿時有山狼來襲,載拔刀,一下砍死了三隻餓狼。罌仍記得,當載把刀上的血拭淨,刃上白光如雪,眾人臉上驚詫得無以復加。銅刀光澤金黃,載的利刃是隕鐵打製,傳說中的白刃,在許多人連見都不曾見過。這下,再也不會有人相信載是什麼市井閒人。私下裡,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把心裡的擔憂告訴載。載卻不以為然:&ldo;讓他們猜去好了,我只有這隕刀,難道不用?&rdo;而事實證明,罌似乎也真的過慮了。往後的日子裡,載的神秘身份不但沒有帶來麻煩,反而讓眾人對他尊敬有加,沒人再用從人的態度來對待他……罌的面上平靜,向莘伯一笑:&ldo;國君若欲褒獎,可當面與商丙去說。&rdo;莘伯與她對視,片刻,無奈地嘆口氣。&ldo;罌,你回到莘國,仍覺得不安心麼?&rdo;他輕聲道。罌一怔。莘伯注視著她,聲音溫和而不失嚴肅:&ldo;罌,你兩度離開王畿,莘國皆以容納,莘國才是你的家。&rdo;作者有話要說:男子游泳比賽結束了,5555555555555……臘日算起來,罌離開莘國的日子並不長,來去不足一年。可當罌乘著牛車走入城門,感覺卻恍若隔世。她沒有打算在莘邑住下去,一來對莘邑實在不熟,二來覺得帶著載,唯恐張揚。於是次日,罌就向莘伯提出去鞏邑。&ldo;你不喜莘邑?&rdo;莘伯微微詫異,問她。罌微笑:&ldo;並非不喜。只是我在鞏邑生活多年,如今歸來,總該去見尊長。&rdo;這理由足夠堂皇,莘伯看著她,沒再說什麼。隔日,罌又坐上了牛車,帶著載上路了。莘國地處西方,無論原野或屋舍民風,與商人都有很大的不同。載似乎興致不錯,一路上,到處張望。&ldo;到處是山,必有許多野獸。&rdo;他望著一路上延綿不絕的山林溝壑,眼睛有些發亮。&ldo;可多哩,麋鹿虎狼,什麼都有,人在夜裡可不敢行路。&rdo;趕車的馭者答道,&ldo;是故鞏邑偏僻,再往西一些,地勢平緩易行,野獸便沒這麼多了。&rdo;載還想說什麼,卻發現罌盯著他,似乎在提醒他莫忘了先前叮囑不要深入山林的話。他訕訕地一咧嘴,不再說下去。罌突然回來,鞏邑的廟宮裡炸開了鍋。首先看到她的是兩個修補宮牆的僕人,他們大吃一驚,隨即高興地叫了起來。廟宮的眾人很快得到了訊息,紛紛走出來看,沒多久,連白髮蒼蒼的貞人陶都出來了。&ldo;貞人。&rdo;罌連忙走上前去,向貞人陶深深一禮。才躬身,她的手臂卻被扶起。&ldo;我昨日行卜,曰有吉自東而來,果然不假。&rdo;貞人陶笑道,蒼老的聲音依舊緩緩。望著那位佝僂的老人,罌也笑了笑,卻覺得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涌起來,雙眼不禁發熱。&ldo;罌,那是你的夫婿麼?&rdo;有人指著載大聲問道。罌的臉一訕,這才想起忘了載。&ldo;這是我的好友,名商丙,隨我來莘地暫居。&rdo;她連忙向貞人陶介紹道。載方才看著,知道這位貞人深得罌尊敬,亦移步上前,向貞人陶端正行禮:&ldo;商丙拜見貞人。&rdo;他聲音有力,身量高大,雖衣著簡樸,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傲然不迫之氣。眾人打量著他,瞥到他腰間的銅刀,不掩好奇。貞人陶笑容可掬,頷首道:&ldo;既是罌的好友,住下無妨。&rdo;一番見禮,眾人皆歡喜。莘地民風本是好客,罌和載還沒有走進庭院,眾人已經開始四處張羅著給他們準備屋舍和食物。看著他們熱情的樣子,忽而有一種踏實的感覺。莘伯說得沒錯,或者這裡才是她真正的家。夜幕垂下的時候,廟宮中點起燭燎。當小食開始的時候,貞人陶甚至允許僕人們也坐到席上。氣氛很是熱烈,眾人像過節一樣一邊吃,一邊滔滔不覺地向罌提出各種問題。&ldo;罌,大邑商大邑商,真的很大麼?&rdo;&ldo;大邑商的人果真出門都乘車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