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淅淅瀝瀝下了幾天的雨,竟有些聲勢浩大不肯停歇的意味,可把侯府上下愁壞了,這新娘子出嫁最怕遇到梅雨天,不吉利是一個說法,更多的往往是弄的成婚的兩家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好在天公作美,就在蕭靜妤婚禮的前一宿,終於雨過天晴,倒是洗淨了連日的炎熱與沉悶。
黃氏和陳氏那邊因為有蕭將軍的暗影隊盯梢,沈嫿知道的資訊越來越多,大約也理清楚了所有頭緒,陳氏忙於成婚典禮,無暇顧及,黃氏隱忍不發,只悄悄讓那江徒又從英國公府的哥哥那裡討了些“春香露”藏著。
似乎大家都在等蕭靜妤的大婚,蕭老夫人在等大婚後查賬整治侯府,黃氏和陳氏在等大婚後鞏固世子之位,就連沈嫿也在等……
蕭靜妤成婚後,她便要揭開那二人偽善而奸詐的面具,她與蕭靜妤一見如故,十分投緣,也不想在她的大婚前讓侯府鬧出風波。
而府中上到蕭老夫人,下到餵馬的馬伕,都在為大婚做最後的準備與查點,可新娘子蕭靜妤卻沒有半分緊張似的,竟穿好了男裝來麒麟居邀約沈嫿晚上溜出府遊玩。
沈嫿猶豫的一瞬蹙了眉梢,但看蕭靜妤瀟灑的笑意,便覺自個兒是替妤姐姐多操心了,再沒了拒絕的心思,她盼著再次出府其實好久了。
……
夜幕降臨,星河影動,金淩河兩岸燈火如繁花盛開,星星點點,倒影在水中,像是盛開了一朵朵碩大而璀璨的水晶花。
二人現在皆是男裝打扮,蕭靜妤穿著一身白衣,沈嫿同樣也是一身月白袍子,不同的是二人衣領的花紋和腰帶的顏色。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一路來那兩位俏生生的白衣公子哥兒不知惹了多少女子的目光投注。
再說蕭靜妤那手中一把描金的文雅摺扇花樣玩的極好,乃簪纓世家公子哥兒的必備行頭,沈嫿嗤笑,也學著那般將扇子一把利索的展開,遮蓋住勾笑的唇角,頭偏過去挨近了,“妤姐姐這般可是想招來美嬌娘去府上說親。”
蕭靜妤興致頗高,還搭了腔,“說不說親倒是不知,不過我瞧是嫿妹妹惹了不少桃花債吧。”她用扇子推了推沈嫿的臉,示意她瞧在一處首飾攤前挑選簪子的妙齡少女。
沈嫿抬眸細細的打量,那少女杏黃衣衫,墨髮如雲散在身後,嬌嗔的眸子餘光往眼角一斜似乎因為看到沈嫿瞧她,便立即侷促的轉了身子,背對著他們二人在攤子前挑挑揀揀,時不時的還會在頭上比劃詢問丫鬟可是好看。
“那位小姐可跟了咱們一路了,處處盯著沈公子您瞧呢。”
“也許只是趕巧順路呢,姐姐多心了罷。”
蕭靜妤微微一笑,“妹妹如此冰雪聰穎,怎麼會瞧不出來,她這種大戶人家的小姐,珠釵頭飾的都是上上品,單戴著的一個耳墜都夠買下整個首飾攤子的東西了,又怎會稀罕,除非是在……”
除非是在心虛什麼……
沈嫿實則早就看出來了,只是她本想裝作不知,玩完便要回府的,一時讓蕭靜妤點出只能尷尬一笑,“哎,這個確實難辦,姐姐說怎麼才能甩掉她!”
“有何難,咱們都甩掉了木葵和姜山,還怕甩不掉這位嬌滴滴的小姐?”越是接觸,沈嫿越是知曉,蕭靜妤都是人前高冷,私下也是一派活絡的人,她趕緊追問:“姐姐有什麼好主意?”
蕭靜妤一副諱莫如深,竟將雅扇一轉,指向了金淩河的一處畫舫,就見畫舫甲板上五六個紗衣女子翩躚起舞,一副用舞姿邀約人的婀娜姿態。
江南的秦淮河上也常常這般,沈嫿心知那可是青樓呀。
“那地方的美嬌娘只認銀錢,可不認人,況且她這種大家閨秀哪裡敢跟我們一起喝花酒?”
沈嫿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好可去大開眼界下,這北方的景和熱鬧都與江南大不相同,沈嫿已經慢慢習慣了這裡的飲食起居,便也想瞧瞧其他的,當即就稱好。
那畫舫門庭若市,絡繹不絕,載人的小舟都難求,二人向船伕扔了一錠銀子,才乘坐到小船,朝著畫舫劃過,其實那畫舫不過是“春雨閣”夜間迎客的一個地方,華燈初上,便是火樹銀花的璀璨,極為扎眼。
畫舫統共就三層高,絲竹管樂不絕於耳,去的大都是喜歡附庸風雅之文人,而集市巷子裡的春雨閣做的又是另一番較為隱晦的床榻生意了。
還未停船就隱隱約約聽著畫舫裡有一女子曼妙的聲音傳出來,清音繞樑,哀婉動聽。
——
一襲素衣遠,笑忘書。琴絃離合,舊曲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