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列笑道:“我發現了一個身上會發出香氣的人耶!他──”
話沒說完,燕王妃和耶律大石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
燕王妃陡地站了起來,厲聲喝道:“那個女人在那裡?!”
夷列被母親可怖的神情嚇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來。耶律大石知道他說的人應是蘇兒,然而不料母親對“香氣”這個詞反應這麼大,心裡不由有點忐忑,只得上前道:“母妃,這個身上有香氣的人,並非女人,只是孩兒揀回來的一個孩子。”
“哦?”
燕王妃神態似平和了一點,但仍然表情不善地道:“叫他出來,讓我看看。”
耶律大石只得叫寵花去請趙蘇出來。
他心裡不安,既不明白母親對於“香氣”的嚴重心結始於何時,又是為了何事,也不知道母親看到趙蘇到底會有怎樣的反應,此時百計無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通往隔室的氈簾。
燕王妃一語不發,也淡淡地望著氈簾。
夷列望望燕王妃,望望耶律大石,也把目光投向那道靜止的氈簾。
片刻。
首先到來的是極其清淺的香氣,恍恍惚惚地好象夢裡的聲音。
聞到這熟悉的香氣,燕王妃枯槁的臉上,輕輕抽動了一下。
簾子掀開了,一個清瘦少年出現在三個人的面前。
好熟悉的感覺。
平常的容顏,跟那個傾國傾城的女人完全不同。然而就是無端的要讓燕王妃想起那一個身懷同樣異香的女人。
少年乍進房裡,看見一旁的耶律大石,眼裡漾起一抹歡喜。然而看見神色不善的燕王妃,又猶豫地停下了想要招呼的動作。
燕王妃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冷冷問道:“你娘是誰?”
趙蘇一怔。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突然又白了一層。他轉眼看了看一旁的耶律大石,清澈的眼裡掠過一抹閃爍的痛楚。
“你娘是誰?!”
燕王妃提高了聲音。
“娘──”
耶律大石看著蘇兒瞬間流露的脆弱,再看著母親的蠻橫,既擔心又難看,想勸阻母親。
卻聽蘇兒緩緩道:“──我,我娘已經死了。”
燕王妃怒道:“我不管她死沒死,我只叫你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蘇兒看著燕王妃,目光冷冽:“我不想告訴一個不尊重死者的人。”
燕王妃一愕,隨即臉色一沈。她不屑地掃視著眼前蒼白孤傲的少年,突地冷笑一聲:“很好!”扭頭厲聲叫:
“來人!!”
“娘娘有何吩咐?”
府中總管急忙奔了進來。
燕王妃指著趙蘇,恨聲道:“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南蠻子給我轟出去!”
“是──”
“且慢──!”
耶律大石大急,急忙止住總管,回身向母親單腿一跪,道:“母妃!請看孩兒面上,放這孩子一條生路!他無依無靠,是孩兒從死人堆裡把他撿來的!母妃!您一向禮佛敬善,今日何必為難這個不懂事的孩子?“
“不懂事的孩子?“
燕王妃冷哼一聲,道:“他是不懂事的孩子嗎?”一面憎惡地看著眼前的漢族少年,見他雖然容貌平常,卻越看越覺得眉目之間,自有一種教人轉移不開視線的東西。此時窗外風過,一陣幽香再次拂送到她肺腑之中──
是了!
就是這樣的香氣!
雖然淺淡了好些,燕王妃可以肯定這就是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氣!
她臉色鐵青,冷笑道:“你娘是不是叫林傾國?”
只見趙蘇身形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看來燕王妃是說中了!
耶律大石大奇,看著趙蘇,他從沒聽趙蘇說起過自己的身世,不知林傾國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林傾國和母親有什麼淵源,只覺心下一片惘然。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那一夜,那個充滿眼淚和香氣的夜晚,只覺心裡輕輕甜開,卻又無緣無故地一緊。
燕王妃看著沈默無言的趙蘇,只是冷笑不語。
耶律大石摸不著頭腦,只得望向母親,道:“母妃,到底怎麼回事?”
燕王妃瞧著趙蘇,眼神裡充滿憎恨,冷冷道:“傻孩子,你還不明白?他娘名叫林傾國,就是宋朝死皇帝趙頊的妃子!也是那個三番五次不知廉恥勾引你父親的狐狸精!”
“這──”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