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隆隆雷聲又碾過全場:“虎騎力士孟賁,出場——!”全場頓時山呼海嘯,萬歲之聲震耳欲聾!嬴華對著張儀耳朵喊了一句什麼,張儀竟是沒有聽清,只好笑著搖搖頭往場中一指,示意嬴華只管看完再說。
正在此時,一輛戰車轔轔飛進了校軍場,一出場便引得一片歡呼。張儀一眼看去,便知這是一輛特意打造的精鐵戰車,疾馳之中竟是鐵青色一團寒光!精鐵戰車由四馬駕拉,馬蹄如雷,車輪隆隆碾起一道粗大的煙塵,聲勢確實驚人。車上一員猛士,丈餘高身材,黑色斗篷,本色鐵甲,連鬢絡腮大鬍鬚,竟比方才那個烏獲更是粗壯威猛!青銅戰車駛過王臺,車上猛士便發出雷鳴般吶喊:“大秦國萬歲——!”“秦王萬歲——!”張儀這才猛然醒悟,原來那碾過全場的隆隆雷聲,便是這個猛士的聲音,人有此聲,當真是匪夷所思!
驚訝之際,又一輛光華閃爍的戰車隆隆駛進。這卻是一輛青銅戰車,車上一人卻是黑色繡金斗篷,一身青銅甲冑,頭盔上的銅矛竟足足有一尺長,一臉黃色蜷曲的連鬢絡腮大鬍鬚,竟似北地胡人一般。飛動之中,青銅戰車、青銅甲冑、繡金斗篷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座金光燦燦的天神,全場頓時沸騰了起來!
張儀心下生疑。此人異相,又是高貴異常的青銅戰車與繡金斗篷,便決然不是尋常武士。秦國的名將猛士,張儀沒有不熟悉的,可無論如何想不起此人是誰?莫非是司馬錯收服的巴蜀王子?不可能,巴蜀人哪有如此胡人長相?正在疑惑,嬴華爬在張儀肩頭銳聲喊道:“太子!太子蕩——!”這次張儀卻聽得清楚,心中不禁便是咯噔一沉。
再看校軍場,那孟賁已經跳下精鐵戰車,如雷之聲又隆隆碾過:“孟賁舉象——,為大力神開路——!”雷聲方落,全場便狂熱的吶喊起來。張儀周圍的山東商賈們卻是紛紛搖頭。尋常人縱是力士,有得千斤之力,也就是極為罕見了。況民諺有云:“人無舉手之力。”這碩大的河象少說也有五六千斤,如何便能舉得起來?張儀博雜,素常也算得通曉武道掌故,卻也對如此力道聞所未聞,不禁便皺起了眉頭。
此時,卻見場中那個百夫長一劈令旗,一頭河象便被馴象武士趕到了一方鐵板上。鐵板架在四根半人高的粗大木樁上,河象晃悠上去,鐵板便發出咯噹咯噹的脆響。百夫長再劈令旗,便見孟賁迅速脫去了斗篷甲冑,只留下一身牛皮短裝,便大步走到了鐵板之前,又蹲身鑽到了鐵板之下。全場萬千人眾不禁屏息靜氣,竟是悄無人聲。
突然間,“嗨——!”的一聲雷吼碾過,那頭碩大的河象竟驚恐的嘯叫了一聲,鐵板下的孟賁已經兩臂伸直,鐵柱般的矗立了起來!
“萬歲——!”全場爆發出山崩一般的吶喊。
孟賁穩穩放下河象,走出了鐵板,向北方王臺一躬,便又是一聲雷吼:“大力神——!生舉戰車河象——!揚我國威——!”雷吼餘音隆隆間,便見令旗起落,那輛青銅戰車的四匹馭馬被卸下牽走,另一頭更加肥大的河象竟晃悠著踏上了戰車。張儀卻是明白:青銅的硬度韌性不如精鐵,所以打造戰車的銅板便比鐵板厚出了許多,也就是說,這輛青銅戰車要比那輛精鐵戰車重量大出許多,再站上一頭更加肥大的河象,總重量無論如何也在萬斤之際!更難的是,戰車之下無環無扣,難抓難摳,輪輻間僅可容常人窩身蜷伏,極難著力。如此情狀,要舉起這萬斤巨物,當真是匪夷所思!
萬眾矚目之下,但見金裝大力神脫掉了繡金斗篷與青銅甲冑,也與孟賁一般,只留下一身牛皮短裝。他卻沒有孟賁那般如雷虎吼,只是甩了甩胳膊腿,便蹲身鑽進了青銅戰車的輪下。校軍場的萬千人眾大約也知道此人不是尋常力士,竟緊張得屏息了呼吸,偌大校軍場竟如幽靜的山谷一般。六國商人與使臣們更是瞪大了雙眼,迷茫的盯著場中發怔。
靜寂之中,只見百夫長令旗一劈,威猛雄壯的孟賁烏獲便鐵塔一般守在了青銅戰車的兩側,四名馴象武士也手提長鞭,四面守住了在戰車上山一般晃悠的河象。突然之間,便聞一聲沉悶的嘶吼,青銅戰車連同那頭小山一般的河象竟倏忽升高,又倏忽降落!那頭碩大的河象驚恐的嘯叫了一聲,便山一般的臥倒在戰車上,竟拉出了一堆黑黝黝的糞便,戰車卻依然矗立在空中紋絲不動!
“啊——!快看,雙腿都插進地裡了!”一個山東商人尖叫起來。
校軍場地皮原本就是夯實的硬土,更兼經年馬踏兵踩,幾乎堅硬得與大青磚一般無二。如此地面,雙腿竟能猛然插下兩尺有餘,誰能不驚心動魄?一片寂靜喘息之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