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著風箏。我們坐在草坪上,老婆從身後環抱著豆豆,帶她學走路。豆豆被逗得咯咯不停的笑著,彷彿又回到了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時代。
到了傍晚我們還特地下了館子,點了老婆愛吃的魚,我居然還喝了點酒。
輕鬆的氛圍還在繼續。我和老婆卻保持著默契,誰也沒有提回家。吃完了飯又去麥當勞喝了飲料,再到了城中廣場的噴水池,反正哪人多就往哪走。
我知道這是潛意識在作祟,不想回那個家,想在人群中保持這種幸福的錯覺。
終於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了,看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
我們打車到小區門口。老婆抱著豆豆走在前面。夜已深,人很少,進了單元,鐵門咣噹一聲,似乎預示著情況不妙。
老婆依然在我的身前。Z字型的走廊有聲控燈,上2層的時候,燈沒有亮,我以為壞了,並沒有介意。
可我們走到2樓平臺,繞過扶手準備繼續向上的時候,樓下的燈卻亮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2樓亦是如此,等我們上到3樓,燈才亮。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故障。聲控燈是延遲的,我們在黑暗中經過,路燈卻在我們的身後亮起,彷彿後面始終跟著一個人似的。
我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四周的牆壁斑駁,角落裡結滿了蜘蛛網。到了家門口,這一層的燈依然沒亮,老婆也意識到了不對,顫顫巍巍的拿出鑰匙開門。
我在看樓下,沒有人跟上來,佯裝鎮定的說道,“你怎麼還不開門。”
老婆的手在抖,加之黑,怎麼也對不上鎖眼,她單手抱著豆豆,“老公,你,你看......看豆豆。”
我轉過臉,豆豆不知何時又出現僵直的眼神,掉了魂似的盯著樓下。
我嚥了口唾沫,“沒事的,這,這只是意外,老頭已經出車禍死了!”
老婆快哭了,“不是我瞎想,你,你回憶回憶,今天是什麼日子?”
“啊?”
“老頭是什,什麼時候死的。”
我的兩腿在發抖,老頭是上週三出車禍的,算日子,今天是他的頭七。
我愣在原地,老婆一邊說著,一邊對著鎖眼,吧嗒一聲門開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咬緊牙關,“你們先進去,今天無論如何要有個交代。”
“你?”
“快進去。”
我幾乎是把老婆推進門的,然後蹲下身子,強壯著膽看著樓下。就算真的有鬼,今天也要和它較量較量。
燈光昏黃,照著樓道,早就過了時間,卻遲遲不肯滅掉。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覺得耳邊有輕輕的涼意吹過。我突然意識到,他也許不在樓上,而是已經上來,且就在我的身後。
我深呼一口氣,緩緩的回過頭,那裡——卻什麼也沒有,黑暗中只有一些垃圾袋的輪廓。
“不要自己嚇自己!”我對自己說,轉過臉繼續正面對著樓下。
就在這時,我確定聽到一個聲音,他伏在我的背上,對著我的耳邊輕輕說話。
我的頭皮快要炸了。
是老頭的聲音,他說,“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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