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從邊關回來之後黑瘦了許多,卻也精神了許多的李玥吟,殷碧涵心裡升起淡淡暖意。
如何看待一個人,不只是看如何相處,更是看如何在自己身邊人的面前與那個人相處。李玥吟如果在李濟彰面前對著殷碧涵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其實也完全沒有錯,畢竟他與她之間的瓜葛,說白了也不過是主人和總管的關係。只是如今這樣更令她高興而已。
李濟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然後又轉向殷碧涵,“殷大人。”她的聲音平和卻疏遠,簡直與李玥吟天差地遠。
殷碧涵驚覺自己心神鬆散,微微斂容應道:“是。”
“為官當先修心。”李濟彰道,“我知你能力卓越,只是待人也請寬厚仁德。”說的是“也請”,她的聲音卻沒有幾分“請”的客套意思。李濟彰說到後面,不小心洩漏出幾分厭惡,可見她的話與她對殷碧涵的觀感有很大關係。
但是殷碧涵卻只是露出一瞬的茫然,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李濟彰到底為什麼這麼說。但她還是立刻就答道:“碧涵謹尊二殿下教誨。”
“二姐,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李玥吟微皺起眉,在一旁插口問道。
“……不,沒什麼。”李濟彰看了李玥吟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轉而道,“玥吟接下來去哪裡?”
“是。”
“你姐夫說想見見你,如果沒事去我府裡坐會。”
“好。回安陽之後就沒見過二姐夫,也該去問候一聲。”李玥吟應道,“水蓼……”
“我會替三殿下傳話回府,恭送兩位殿下。”即使不再是皇子府的總管,殷碧涵還是說得自然。
“嗯。”而李玥吟也應得自然,似乎沒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
倒是李濟彰又多看了殷碧涵一眼,然後才與李玥吟一起離去。
兩位殿下走後,殷碧涵繼續向宮門走去。
沒走幾步,她發現自己身週一丈竟成了個無人接近的圈子。雖然地面開闊,但是下朝的官員多是三兩同行。獨行本就少,更遑論身週一丈之內無人肯接近的。
“她就是那個……”
“就是她?”
“那個殷碧涵……”
“倒是看不出來,斯斯文文的竟然那麼惡毒……”
“把人栓在屍堆裡……”
“曝曬,連口水都不給……”
“品德敗壞……”
微風將竊竊私語送進殷碧涵的耳朵。她腳步一頓回頭看去,周圍人都表情自若,彷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殷碧涵一挑眉,突然大步向宮門走去。
君醉小坐收服
午後,宋啟跨進君醉樓的大門。門口懈怠著靠在門上休息的小二幾乎立即就將她認出來,笑容裡帶著明顯的奉承迎過來,“宋主事,您來了。”
小二的話裡帶出些的下意識的戒備。君醉樓一餐的花銷並不算少,而以宋啟那份月俸銀子來看,她到這裡實在並不是太應該的事,也所以小二直接便疑心到了她來的目的上。
要知道,宋啟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主事,金司可是管轄著安陽內所有的買賣。
饒是看慣了世態的宋啟也不由有了皺眉的衝動,卻不能掉頭就走。她正待說什麼,二樓大堂臨街的視窗突然傳來某人的聲音:“宋主事,我在這裡。”
這邊宋啟尚未答話,小二已經徹底變了表情。她的笑容裡變得更為親切熱情,“原來宋主事是約了殷大人,您這邊請,這邊請。”
陡然轉變的態度令宋啟甚至有些不適應。她看了看已經一路走進去的小二,猶豫了一陣還是跟了上去。
剛才揚聲解圍的是金司郎中殷碧涵,她的聲音宋啟自然認得出。因為些緣故,她最近在府衙裡一直避著她,卻沒想到避到頭來還是遇上。
“……這批緞子顏色不錯,替您留些?”
宋啟踏著木臺階走到一半時,耳邊傳來這麼一句話。
“也好。”殷碧涵答得輕鬆隨意,“先替我拿一匹回去看看。”
宋啟心裡一沉。金司的官員從東西兩市裡要東西雖是陋習,卻已經成了定例。宋啟當然不以為殷碧涵清白如紙,卻沒想到她竟然淪落得如此之快。聯想到近日府衙間有關她虐奴的流言,頓時胸臆間沉悶之氣愈重。
走上最後一級臺階,二樓的雅座在宋啟面前一覽無餘。午後客人並不多,殷碧涵與另外一個背對著她的人坐在臨窗的位置,桌上放著茶壺和盛放著細緻茶點的幾個淺綠小碟子。
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