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對這樣的場面無動於衷。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殷碧涵似乎知她心裡所想,只是放眼遙望,“李濟乾敗了,你還能看著她們。若是李濟乾做了皇帝,只怕就是顛倒過來,你東一塊西一塊地躺在那裡讓別人看了。”
殷碧涵沒有朝湯瑞德的方向看,只聽到一陣鐵鏈顫動的聲音。
“好好享受你的饅頭,”殷碧涵收起扇子,“如果你還是想不明白,那就是你最後一隻饅頭了。”說著,竟是看也不朝她看,回頭就走。
殷碧涵走下土坡,向遠遠停在另一邊的馬車走去。
馬車除了車婦之外,還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裡。她長相卻只能說是普通,倒是氣質溫和些,有些像學塾裡教書的先生。她身上穿的一身普通青布袍子,腳上卻是一雙厚實合腳的皮靴,不丁不八地站著。
“殷大人。”那人見殷碧涵行近,躬身行禮。
“你是四劍中的哪位?”殷碧涵淺笑致意,然後問道。
“殷大人好眼力,在下是蘭劍。殷大人怎麼看出來的?”那人略一怔,笑道,“尋常怎麼都該猜我是四商之一吧?”
“你可沒流雲身上那股子市儈。”殷碧涵隨口敷衍過去,“什麼事?”
那人自然也知她敷衍,一笑揭過,然後正色道:“主人遣蘭劍過來問一聲,那個湯瑞德還活得下來嗎?她好安排那些殘部的去處。”
“不是說隨我解氣嗎?”殷碧涵挑眉,“不捨得了?”
“哪裡,主人一向說話算話。”蘭劍立刻為姬筠卿辯解,“只是如果活不下來,早些預備把那些人處理了也好。”
殷碧涵眼珠一轉,露出一抹輕笑,“我也玩得差不多了,再有個三五日的就能還了。”
“是。”
下朝小談流言
“兒臣啟奏母皇:涼州邊境苦寒,百姓生計艱難。鍾陽一氏雖匿叛軍於此,實與百姓無關。為顯我赤月之寬仁……”
李玥吟堅定平穩的聲音透過大殿傳到殷碧涵耳裡的時候,多了幾分虛無縹緲的意味。她不著痕跡地抬頭向前看了看。
大殿左右兩側各是一片整整齊齊的緋色,之前是連緋色一半都不到的紫色,而紫色之前站著幾個黑色的身影。李玥吟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在殷碧涵這個更靠進殿門的位置,她只能看到幾個背影。
“兒臣懇請母皇,將涼州一地賦稅削減三成,以安民生。”
“好。我兒能體恤民情朕心甚慰。就準玥吟所奏,減了涼州三成賦稅。”李玥吟幾乎話音才落,李燁就立刻開了口。
大殿上一片安安靜靜,似乎李玥吟所奏與李燁所準都是極為平常的事情一樣。殷碧涵在人群裡,扯開一抹無聲的笑。
李燁將李玥吟遣去涼州,存的無非是磨礪的心思。而三皇子在涼州將鍾陽一族藏匿叛軍的位置上報朝廷,從表面上來看也許平常,實則昭示著他不再猶豫搖擺的決心。所以減了賦稅這種可大可小的事情,就當作獎賞一樣給了李玥吟。
從今日起,皇三子李玥吟再也不是赤月朝中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退朝。”侍官長長一聲之後,眾官員跪送李燁下朝,然後慢慢地向殿門口散去。殷碧涵看了眼似乎遙不可及的幾個黑色身影,放慢了腳步也隨著眾人向外走去。
“水蓼?”穿過殿廊後一道熟悉的男聲喚住了她。
殷碧涵回頭,躬身行禮道:“二殿下,三殿下。”
喚住她的正是李玥吟,他身邊站著他的二姐李濟彰。
李玥吟一身繡了赤色七尾鳳凰的黛色袍子,式樣卻是仿了將軍的朝服。雖然是女裝,穿在他身上卻異常颯爽利落,看來別有一番風味。他看著殷碧涵的眼神裡溫暖裡混著淡淡的愉悅,一瞬間柔和了他的表情,更添幾分豔色。
二皇女穿著繡金鳳的黑色深衣。她不及姬筠卿秀逸出塵,卻多了幾分皇家貴氣,舉止之間氣勢渾然天成。她看著殷碧涵倒是切切實實的意外,或許細辨之下,還能從她的表情裡品出一分厭惡來。
四皇女李濟安的確當著她的面提過,李濟彰不喜歡她。甚至殷碧涵作為金司員外郎的下下的考績多半也是由這位二皇女而來,但是如今李玥吟都已經平安回到安陽,她為什麼還會用這種眼光看她?
“傷好了嗎?”李玥吟似乎並不顧忌李濟彰,開口便是極為熟稔的口吻。
“已經無礙了。”殷碧涵應聲答道。
“那就好。”李玥吟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安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