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後一戰,聽趙中丞的,我們戮力同心吧!”
海瑞終於睜開了眼睛。
王用汲端到嘴邊的杯子停了,定定地望著海瑞。
海瑞:“我現在不能說答應你,也不說不答應你。譚大人,上諭派我們來審案,如果還沒有審就定了案,何必還要我們來審,朝廷下一道旨意就行。”
這可是駁不倒的理,譚綸剛才還慷慨激昂,一下子尷尬在那裡。
王用汲不得不說話了:“譚大人說的是為了謀目,剛峰兄說的是如何正道而行。
既然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我們好好審案就是。“
譚綸想了想,望向海瑞:“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你們都是我舉薦的人,我既是為國薦賢,也得為友謀身。剛峰兄,你不要讓我為難。”
“先審案吧。”海瑞也站了起來,“只要真正為了社稷為了百姓,我知道該怎麼做。”
浙江臬司衙門大牢甲號提審房
這裡審的是鄭泌昌。
鄭泌昌已經不能跪了,被允許帶著刑具坐在地上,微閉著兩眼,只見嘴動,不聞其聲,像是一個老人在跟毫不相干的人閒話多年的往事。這種景象不由人立刻聯想到兩句唐詩:“白頭宮女在,閒坐話玄宗。”
一張大案,譚綸坐在中間,錦衣衛頭兒和另一個錦衣衛坐在他的兩邊。記錄口供的書吏坐在側面的一張小案前,一邊流著汗一邊疾速地記錄著。
鄭泌昌的嘴在慢慢述說,譚綸和兩個錦衣衛還有那個書吏卻越昕越驚。
譚綸一動也不敢動,只兩眼閃著光緊盯著他。
兩個一向冷酷如石的錦衣衛,這時也沉不住氣了,都把茶碗端在手裡。錦衣衛頭兒揭開茶碗蓋只不停地趕著水面的浮荼,一口也不喝。另一個錦衣衛卻一口一口地喝茶,喝完了自己拎起壺續上又喝。
鄭泌昌不知說了一句什麼,那個書吏嚇得站起來了,汗水矇住了他的眼,他用左手的衣袖揩了下眼睛,望向譚綸,聲音發顫:“大、大人,這樣的話小人實、實在不敢記、記錄…”
譚綸的臉已經鐵青,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那書吏的話,目光望向了錦衣衛頭兒。
“那就先停下,剛才那一段也不要。重審。”錦衣衛頭兒說著,將茶碗猛地擱向大案,竟然濺出了茶水。
“重審我也是這些話。”鄭泌昌慢慢睜開了眼,望向譚綸和兩個錦衣衛,“同朝為官,如同乘一船,風浪一起,先落水後落水誰也不能倖免。各位大人,大明朝可不只我一個鄭泌昌,換上誰來做這個官都只能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做。譚大人,你現在已經是浙江按察使,幹上一年半載你就明白了。”
“住口!”譚綸也被他激怒了,“你是衣冠禽獸,大明朝的官員都是禽獸嗎!”
鄭泌昌:“文官袍服上繡的是禽,武官袍眼上繡的是獸。譚大人,二位上差,我大明朝一個大學士一年的俸祿才一百五十八兩,我當了巡撫一年的俸祿也就一百餘兩。一頭鷹一隻虎靠這些俸祿也吃不飽。穿上這身袍服,你們說哪一個不是衣冠禽獸?”
嘩的一聲,錦衣衛頭兒手裡那碗茶水帶著茶葉飆成一條水線潑向了鄭泌昌的臉。立刻,他滿臉都沾滿了水也沾滿了茶葉!
鄭泌昌坐在那裡慢慢抹掉了臉上的茶水,望向潑他的錦衣衛頭兒:“上差,你今天這樣對我,明天別人就可能這樣對你,何必如此?”
錦衣衛頭兒倏地將茶碗向鄭泌昌臉上擲去,那隻茶碗挾著一股勁風不偏不歪正砸在鄭泌昌的嘴上,鄭泌昌仰面倒了下去。
譚綸一驚,連忙站了起來望向躺在地上的鄭泌昌。
鄭泌昌仰面躺在地上,嘴裡流出血來,接著那張嘴看著就腫了。
錦衣衛頭兒:“狗孃養的!貪飽了吃肥了,這時卻把事情四處裡海扯,竟然還敢往皇上身上扯!老子告訴你,唐朝宋朝最多是誅滅九族,我大明朝可以滅你的十族!”
躺在地上的鄭泌昌嘴裡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著血水,嘴腫得更大了,身子也在一下一下抽搐。
譚綸必須控制局面了,立刻命那書吏:“扶起來,看他怎麼樣了。”
那書吏慌忙走了過去,捧起郟泌昌的頭又頂著他的背扶他坐起。鄭泌昌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水,血水裡竟還有幾顆牙!
譚綸陰沉著臉對那個書吏:“讓欽犯在口供上按上手模,立刻封存,交趙中丞!”說完一甩手自己先走了出去。
浙江桌司衙門大牢乙號提審房
何茂才跪在那裡,那張臉好恐怖!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