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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是要看看裕王爺這邊的人到底可靠不可靠。”

譚綸有些警悟了:“請說下去。”

趙貞吉:“奸黨把持朝政二十多年,擾亂朝綱構陷忠良斂財貪墨,為什麼就一直不倒‘是因為他們把大事小事都牽著皇上,動他們就勢必有傷聖名。剛才你在大堂上背讀聖旨能夠一字不差,為什麼就沒能從旨意中看出皇上的苦衷?皇上為什麼一面說他老人家四季常服不過八套,一面又要把楊金水押解進京,還要追查尚衣監、巾帽局?”這是告訴我們,宮裡的事由宮裡去審。也是相信我們,這個案子交給我們便不會牽涉到他老人家。因為我們是裕王的人,兒子不會說父親的壞話。“

如此深刻,卻被他如此淺顯地一語道破,譚綸不由深望著這位泰州學派的大儒,眼中已露出了佩服。

趙貞吉:“我讓你領辦你還心生怨意!不讓你領辦,皇上會同意你一個小小的參軍連升二級出怔浙江按察使?擔心我卸擔子,我是主審又是巡撫,這個擔子我卸得了嗎?退一萬步,就算我想卸掉這個擔子,你譚綸能擔得起?”

一連幾問,把個被高拱、張居正譽為國士的譚綸問得怔在那裡。

趙貞吉瀉去了心頭的火氣,終於緩和了聲調,站起來在譚綸面前慢慢來回走著:“你怎麼就不想想,鄭泌昌、何茂才一門心思要把事情往宮裡扯往皇上身上扯,那個海瑞又不知道輕重,四個錦衣衛就坐在那裡,我們兩個都捲了進去,事情攪大了,就沒有退路。這一點你都不能領會?”

譚綸:“你也不給我交底,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領會。”

“我現在就給你交底。”趙貞吉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壓低了聲音,“第一,倒嚴就不能牽涉皇上,牽涉皇上就倒不了嚴,還可能牽禍裕王他們。不為你我安危想,為裕王爺、徐閣老那些朝中砥柱想,也萬萬不能有一個字牽涉到皇上。”

譚綸完全認同了他的見解:“第二呢?”

趙貞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更深了:“子理,你覺得胡汝貞這個人怎麼樣?”

譚綸又怔了一下,答道:“還算謀國之臣。”

趙貞吉:“就是倒嚴,也不能一竿子打倒一船人。像胡汝貞這樣的人我們就得保。

還有一些名義上是依附嚴黨的人,其實都是皇上看重的人,這些人都要保。不保他們,反而是抬高了嚴黨。“

譚綸:“自然該保。”

趙貞吉:“那今年五月毀堤淹田的事就一個字也不能問。那件事是胡部堂結了案報給皇上的,其用意也是不願擾亂了朝政。這件事如果像那個海瑞那樣窮追徹查,就會牽連胡部堂,也會牽到皇上身上。這是第二條。”

這件事的始末譚綸都是親歷者,胡宗憲當時那樣處理,他也是贊成的。聽趙貞吉這樣一說,他由衷地重重點了點頭。

“第三條就牽涉到我自己了。”趙貞吉又站了起來,“看了上諭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會讓我兼領織造局的差使。國庫空虛,北御韃靼,南抗倭寇,今年都指著賣給西洋的五十萬匹絲綢。為了軍國大事,我必須以半價收購桑農的生絲。苦一苦百姓,罵名我來擔,你們可不能再掣我的肘。”

一條船上的人,如此掏肝掏肺地交底,況所謀者國,不謂不正。譚綸當然不能不接受他的想法:“你說的都對,再難,我們都同舟共濟吧。”

趙貞吉的臉舒展了,一隻手按在譚綸的肩上:“鄭泌呂、何茂才都不足論。你該做的是先去勸勸那個海瑞。把道理給他說清楚。他和你有深交,應該會聽你的。”

譚綸:“我這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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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像一尊神,這時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雙目微閉,臉上卻無任何表情。

譚綸的話顯然說完了,見海瑞這般神態,知他在想,便耐著性子坐在那裡靜靜地等著。

不平靜的反倒是王用汲,他明白譚綸所說的確乎關係重大,擔心的是海瑞卻未必接受。因此他坐不住了,輕輕站起來,拎起桌上那把壺,先給譚綸的茶杯裡續上水,又去給海瑞的茶杯裡續上水,這才給自己的杯子續上水,放下茶壺端起杯子慢慢喝著,目光卻始終望著海瑞。

等待畢竟是有限度的。見海瑞始終閉目端坐一言不發,譚綸站起來了:“不用想了。我譚綸奔走於朝野,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向裕王爺他們推薦了你海剛峰和王潤蓮。尤其是剮峰兄,你審鄭泌昌、何茂才的供詞得到了皇上這道旨意,已經是有大功於社稷了。救新民於水火,清君側於一役,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