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才是祭祖的日子,大熱的天,明天再穿朝服吧?”
“楊金水押解到京了。”裕王沒有回她這個話茬,依然閉著眼睛,突然提到了楊金水。
李妃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輕聲答道:“是。”
裕王還是閉著眼睛:“浙江重審的案卷也應該是今天送到宮裡。”
李妃又輕聲答道:“是。”
“父皇不準今天會召我們進宮。”裕王這時才睜開了眼,望向門外。
李妃想了想:“臣妾想,不會。”
裕王望向了李妃。
李妃:“這個時候,父皇不會將王爺捲進去的。”
裕王站了起來,又望向門外,目光中不知是失望,還是釋負,心中一片空空落落:“那就請高師傅、張師傅進府吧。二十幾天沒見面了,這些天讀朱子的書,好些地方想不明白,叫他們過來講講。”
李妃當然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但更明白這個時候召高拱‘張居正進府只會惹來猜忌嫌疑,實在不好回話,便沉默在那裡。
裕王有些焦躁了,“父皇不能朝見,祖廟不能朝拜,師傅們也不能請來講書,我這個儲君不做也罷。”
“那就請師傅們來吧。”李妃不再勸阻,順著他的意答應了,卻又婉轉地說道,“臣妾擔心今天這個日子,高師傅、張師傅他們自己也不便來。王爺可以派人去叫,請的時候是否問上一句他們部衙有沒有公務,能否脫身?”
這是已經周慮到極處了,裕王難掩會心地望了望李妃,接著對門外喊道:“來人。”
兩個宮女連忙低頭走丁進來:“奴婢在。”
裕王望著年紀大些的那個宮女:“到前院告訴王詹事,叫他立刻派人去請高師傅、張師傅來講書。”
宮女:“是。”
裕王緊接著說道:“派去的人問一聲,高師傅、張師傅有沒有公務,能不能來。”
宮女:“奴婢明白。”
裕王:“趕緊去。”
宮女:“是。”這才提著裙裾退了出去。
另一個宮女跟著也要退出去。
“慢著。”李妃這時心裡欣慰,叫住了那宮女,轉笑對裕王,“王爺,今年是世子第一次祭拜列祖列宗。雖說明天才是祭日,不準列祖列宗今天就急著要見世子了,見到世子長得壯實一定也會歡喜。高師傅、張師傅他們就是來也要些時辰,乾脆叫世子到這裡來玩,王爺也散散心。”
裕王慢慢望向了李妃,見她如此曲意逢迎,滿眼懇色,只好說道:“叫來吧。”
李妃立刻對那個宮女:“去前院,叫馮大伴他們領著世子到這裡來玩。”
那個宮女立刻蹲身答道:“是。”也提著裙椐逞了出去。
西苑司禮監值房外院內
宮女的裙裾變成了秉筆太監袍服的下襬。
進了西苑,石公公也只能步行,這時大步進了外院。他身後的楊金水反倒坐在一把粗笨的椅子上,被兩個提刑司太監抬著,只是兩手被銬在椅子的扶手上,抬到了這裡。
椅子放在了院子中間,石公公一個人徑直向司禮監值房內院的圓門走了進去。
院落裡早等著一群烏鴉般的當值太監。一撥人遠遠地望著楊金水,臉顯兔死狐悲之色。一撥人卻被陳洪新近提拔為貼身隨從的那個太監領著,呼地圍了上去,挽袖翻眼,目露落井下石之光,還沒挨近卻被一股臭氣燻站在那裡。
楊金水坐在椅子上,兩眼直直地望著天空,七月流火的日光如此刺目,他竟連眼睛也一眨不眨。
值房內院的圓門裡又走出了一個當值太監的頭,也是還沒走近便被一股臭氣燻著了,皺著眉對押送的兩個錦衣衛:“陳公公他們都在等著呢。這麼臭怎麼抬進去?”
一個錦衣衛:“半夜離開潞河驛給他洗的澡,可抬到半路上屎尿又拉了一身。只好有勞各位先幫他洗了再抬進去。”
當值太監的頭兒立刻對身邊幾十太監:“拿套衣服來,從井裡提水,就在這裡把身子衝了。”
院落裡原就有一口井,一個太監連忙奔到井邊搖動轆轤去吊水。一個太監連忙奔出去拿衣服。
當值太監的頭兒這才又對那兩個押送來的錦衣衛:“你們先跟我進去吧。”領著他們向內院圓門走去。
水提過來了。兩個行刑太監開啟了楊金水椅子扶手上的手銬,便走開站在一旁。
另兩個太監冷臉走了過來,手伸得老長,抓住楊金水的衣服便猛地一扯,那衣服本是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