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祿和王牢頭都趨了過去,才看了一眼便立刻說道:“回大老爺,正是這張字據。”
海瑞:“田縣丞,你拿給他們過目。”
“是。”田有祿立刻捧起那張字據先走到蔣千戶面前伸了過去,“睜大你的狗眼,看仔細了。”
蔣千戶一看到這張字據立刻知道什麼都無法抵賴了,卻還是不開口,而是將目光向徐千戶狠狠盯去。
海瑞看在眼裡:“你是在責怪他為何沒有保住這張字據是吧?我幫他告訴你,這字據是總督衙門的親兵當時就繳獲的。再不招認,胡部堂自可直接向朝廷奏陳此事。”
王用汲這時已是眉目舒展筆不停揮。
海瑞不再與他們囉嗦,拍響了驚堂木:“兩次放走倭首井上十四郎到底是你們自己所為,還是奉命行事?《大明律》載有明文,奉命行事者是公罪,公罪不究。”
蔣千戶和徐千戶又要對視眼神了。
“望著本官!”海瑞立刻喝住丁他們,“蔣千戶先答話。”
那蔣千戶低下了頭:“屬下是奉命行事。”
王用汲立刻記錄。
海瑞立刻望向徐千戶:“你呢”
徐千戶也低下了頭:“屬下也是奉命行事。”
海瑞:“奉誰的命,行什麼事。徐於戶答話。”
那徐幹戶:“屬下是奉了巡按使何大人之命放了井上十四郎。”
海瑞:“因何情由,蔣千戶答話。”
那蔣千戶:“都因淳安災民不願賣田,何大人要坐他們一個通倭的罪,殺一做百。”
王用汲那支筆記完了這一句,長噓了一口氣,向海瑞望去。
海瑞與他會意地對視了片刻。
海瑞:“王老爺,是否可讓他們畫押了,”
王用汲:“我看可以畫押了。”
海瑞:“鬆綁,讓他們畫押。”
提審房這時只有書辦沒有牢役,那王牢頭這些眉目倒是敏捷,立刻奔到蔣幹戶身後替他解繩。
一個書辦從王用汲案上拿起供詞,又拿起了筆,便先走到蔣千戶面前,將供詞放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讓他畫押。
綁人松繩都是行活,王牢頭只鬆了蔣幹戶右手上的繩索,兀自連繩拽住他的左手,這是以防犯人撕吞供詞。蔣幹戶也只好用一隻手接過了筆,被王牢頭拽著在書辦放在地面的供詞上畫了押。
那書辦又彎腰將供詞移到了徐千戶身前的地上。
王牢頭正在又要綁蔣千戶,海瑞:“不用了。叫徐千戶畫押。”
“是。”王牢頭大聲答著,依樣畫葫蘆解了徐千戶的右手,拽著讓他也俯到地上畫了押。
書辦立刻將供詞交回王用汲。
海瑞站起了:“將蔣千戶、徐幹戶先行看押。”
這回王牢頭剛想接著效力,已有幾個牢役奔了進來,將蔣、徐二人押了出去。
海瑞這才族向田有祿和王牢頭:“田縣丞。”
田有祿立刻答道:“屬下在。”
海瑞:“我奉命辦差,淳安的事還要你趕回去操勞,你們也不能歇了,這就回縣吧。”
田有祿:“屬下這就連夜趕回。”答著向海瑞深深一揖,又向王用汲深探一揖。
王牢頭跟著跪了下去,向海瑞磕了個頭,又轉身向王用汲磕了個頭。
田有祿:“走吧。”帶著王牢頭退了兩步,轉身走出了提審房。
海瑞拿起了書案上的皮紙公文信封,將內閣司禮監發回的原供裝了進去,然後走到王用汲書案前,望向了他。
王用汲會意,將鄭泌呂、何茂才翻供的供詞和蔣幹戶、徐千戶的供詞,以及那張田有祿、王牢頭簽名的字據一份份都疊好了,遞給海瑞。
海瑞將供詞字據都裝進了公文信封,轉對個書辦:“烤漆。”
所謂烤漆,便是將凝同在一根銅簽上的漆棒先在火上烤熔了,然後糊上信封的封口,再蓋上印,註明接件人開啟。
漆棒原是應備的什物,那書辦立刻將信封的封口烤了,擺在書案上。
海瑞從袍袖裡拿出自己一枚印章趁烤漆未硬蓋了上去,接著又從書案的一個木盒裡拿出三根羽毛粘在烤漆處。
王用汲也從袍袖裡掏出了自己的印章,海瑞已經拿起了封文:“原案是我的封印,重審當然用我的封印。還有一個時辰天亮,送呈趙中丞急遞就是。”說到這裡轉向隔壁的錄房大聲說道:“將鄭泌昌、何茂才帶上,立刻去巡撫衙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