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命令作戰參謀:
“你馬上把夏軍長和胡軍長請到指揮部來。”
“是。”
第七軍軍長夏威和第十九軍軍長鬍宗鐸,在熟睡中被喚醒。夏、胡二人,睡眼惺鬆,從被窩裡爬起來,在襲人的寒氣中穿衣起床,皆不知自崇禧連夜召他們去指揮部有什麼大事。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每次大戰之前,白崇禧皆有周密之計劃,作戰命令一經下達,他不是在指揮部裡潛心靜氣地讀書,便是和副官下棋,或者是用手輕輕地敲著桌子,有板有眼地哼著京戲段子,那神態,幽雅極了。這個時候,他不會找任何人談軍事方面的問題。白崇禧是頭天才由武漢到通城來的。根據西征第二期作戰計劃,程潛率第六、第十四、第四十四軍沿武長鐵路兩側前進,白崇禧率第七、第十九軍由通城向平江前進,與程潛部會攻長沙,徹底解決已退入湖南的唐生智部。一月十五日程潛的第四路軍在陳紹寬指揮的海軍內河艦艇的配合下,向長嶽線上的敵軍發起攻擊,正面敵軍劉興的第三十六軍被迫放棄城陵磯、嶽州,向汨羅江一帶潰退。一月二十日程潛到嶽州督戰,白崇禧到通城指揮,白、程商定,第三、第四路軍於二十一日拂曉,發起全線總攻擊,決心一舉攻下長沙,結束徵湘軍事。白崇禧到通城後,即與夏威、胡宗鐸作了攻擊前後的周密部署。令夏威率第七軍由通城,胡宗鐸率第十九軍由平江,於二十一日拂曉強渡汨羅江,突破李品仙第八軍的平江、瀏陽防線,不顧一切猛撲長沙。白崇禧率警衛團隨後跟進,桂軍務必於四天之內進佔長沙。部署既定,時已黃昏,夏、胡二軍長即電所部,連夜向汨羅江秘密急進。白崇禧留夏、胡二人在指揮部裡吃飯,天黑後,北風呼嘯,雪花紛揚,寒氣逼人,夏、胡告辭回去歇息,準備拂曉時分馳赴前線督戰。可是,他們沒想到夜裡三點多鐘竟被白崇禧派參謀來叫醒。
“蒼煦兄,白老總真好精神,此時還不睡,大概又是要我們去陪他殺兩盤吧!”胡宗鐸邊走邊對夏威道。
“好冷!”夏威將脖子和腦袋縮在軍大衣的領子裡,兩隻手插在衣袋中,嘟噥著,“我可沒那好神氣下棋。”
“是否敵情有變?”胡宗鐸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又搖了搖頭,“絕不會,每次攻擊發起之前,他都沒再找過我們啊!”
“難道南京方面有事,德公要他趕回南京去?”夏威也覺不可理解。
“嗯,似有可能。”胡宗鐸點了點頭,說道:“自從老蔣回京復職之後,南京方面恐怕德公一時應付不過來,需白老總回去磋商。”
夏、胡來到白崇禧的房中,白崇禧正在那盞明亮的風燈下讀書,胡宗鐸見了不由埋怨起來:
“總指揮,你為什麼不讓我們多睡兩個鐘頭呢?”
夏威伸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嘴裡嘟嘟噥噥地宣告:
“我可沒精神下棋哦!”
白崇禧笑了笑,招呼這兩位仍被磕睡蟲糾纏不清的軍長坐下,說道:“程頌雲剛發來一份急電,請你們二位來看看。”
胡宗鐸手快,接過電文剛看了一眼,便驚呼:“不好!”
夏威的磕睡早已被胡宗鐸這一驚呼趕跑了,他忙從胡手中搶過電報,看了起來,也跟著喊道:“不妙!不妙!”
原來,這是昨天抵達嶽州的第四路軍總指揮程潛半夜裡給第三路軍前敵總指揮白崇禧發來的急電,告知第四路軍的葉開鑫第四十四軍,於今夜突然叛變,由嶽州、汨羅江間的黃沙街車站襲擊第六軍的側背,第六軍猝不及防,損失重大,敵劉興軍亦發起反攻,第六軍立足不住,已經連夜後撤,總指揮程潛已乘鐵甲車退回武昌。程電請白軍速退蒲圻,徐圖挽救。夏威忙道:
“需立即派人將已出發的第七軍和第十九軍追回,否則孤軍深入,後果不堪設想!”
“正面程軍失利,正在潰退,我軍需回師確保武漢。”胡宗鐸也說道。
白崇禧將一本線裝書合上,轉過身來對夏威、胡宗鐸二人道:
“孫子曰:‘是故智者之慮,必雜於利害。雜於利,而務可信也;雜於害,而患可解也。’”
他揚起頭,象一位權威的軍事教官,諄諄教導學生似地說道:“為將者必須兼顧到利害兩方面之條件,在不利情況下要同時看到有利條件,才能提高戰勝之信心;在順利情況下,要同時看到危害之可能,才能解除可能發生之禍患。”
夏、胡二人雖與白崇禧年齡相仿,又同是保定軍校第三期的畢業生,但是他們二人在白的面前,一向自居關、張地位,而把白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