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一本英國小說。
“喂,”他說,“我真感到無聊得很,沒法畫一根線條。技把椅子過來,談談天吧。現在抽雪茄恐怕太早了一點吧?聽到什麼新聞嗎?”
“讓我再看看你的油畫,肯嗎,德·博克?我想找找原因,為什麼你的畫賣得出去,而我的不行。”
“才華,老兄,才華,”德·博克說,懶洋洋地站起來。“那是天賦。你要求就有,要末就沒有。我自己也沒法告訴你天賦是什麼,我盡畫些不中用的東西。”
他拿來半打裝著畫框的油畫,輕快地談論著,文森特坐著,燃燒的眼睛盯牢那乏味的描繪和情趣。
“我的畫比他好,”他對自己說。“我的畫比他真實,深刻。我用一支木匠用的鉛筆所表達的內容,要比他用整個油畫箱所表達的來得多。他所表現的都顯而易見。他在畫完一切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表達出來。為什麼人們給他讚美和金錢,而拒絕給我麵包和咖啡的代價呢?”
文森將離去的時候,喃喃自語:“那屋裡有一股消耗性的氣氛。德·博克的單調和浮誇壓抑著我。米勒說得對:‘與其拙劣地表達,倒不如保持沉默為好。’”
“德·博克能夠保持魅力和金錢。我則過著真實和困苦的生活。那並不是一條致人於死地的道路。”
他看到克里斯廷在用溼破布擦工作室的不泥板。一塊黑手帕給住頭髮,汗珠在她臉上的痘瘡疤裡閃爍。
“你弄到錢了?”她問,從地板上抬頭望著。
“對。十法郎。”
“有一個有錢的朋友多好呀,不是嗎產
“是的。這是我欠你的六法郎。”
西恩站起身來,用黑圍布擦擦臉。
“現在你什麼也不必給我,”她說。“在你兄弟寄錢來之前不必給我。四法郎對你來說是不夠用的。”
“我能過得去,西恩。你需要錢。”
“你也需要呀。我告訴你我們該做點啥。我留在這兒,直到你收到你兄弟的信。我們就吃這十個法郎,就象是屬於我們倆的。我能想辦法比你多維持幾天。”
“那擺姿勢怎麼辦呢?我沒錢付你呀。”
“你可以給我睡的和吃的。那還不夠嗎?這裡很暖和,我不需要去幹活,把自己弄得生病,我呆在這兒夠高興的了。”
(三)
文森特擁抱她,把她的稀薄的、枯黃的頭髮從前額問後持平。
“西思,有時候,作差不多創造了奇蹟。你幾乎使我相信上帝是存在的!”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他去拜訪莫夫。他的表兄允許他進入工作室,但在文森特來得及看到之前,趕快把一塊市蒙在斯赫維寧根油畫上。
“你要什麼?”他問,似乎什麼也不知道。
“我帶來幾張水彩畫。我想你也許能抽一點點時間看一看吧。”
莫夫神經質地一心一意在洗一捆油畫筆。他已經三天沒有到他的臥室去了。在工作室的長椅上斷斷續續的睡眠,沒有能夠使他恢復精神。
“我不是一直有興致來指點你的圖畫的,文森特。有時候我感到十分疲倦,你最好等一個更適當的時間。”
“對不起,莫夫表兄,”文森特說,向門口走去。“我並不想打擾你。也許明天晚上我可以來吧?”
莫夫把畫架上的布拉掉,甚至沒有聽到他的話。
第二天晚上,文森特又來的時候,看到韋森市呂赫在那兒。莫夫瀕於神經質的精疲力竭狀態。他抓住文森特的到來尋開心。
“韋森布呂赫,”他嚷道,“這就是他的模樣。”
他一下子拿出他的聰明的模仿絕技,使勁地把臉擰出條條粗陋的線條,把下巴拼命向前翹起,裝出文森特的臉形。那是一幅絕好的漫畫。他向韋森市呂赫走去,眯著眼睛抬頭瞧著他說:“這就是他講話的樣子。”他神經質地用文森特慣常的粗野的聲音咕咕映峽地亂講。韋森市呂赫大叫起來。
“喚,象極了,象極了,”他嚷道。“梵·高,這就是別人看到你的樣子呀。你可知道你是一頭如此美麗的動物?莫夫,把你的下巴再那個樣子地翹出來,搔搔你的鬍鬚。真迷人。”
文森特目瞪口呆。他縮到屋角里。口中發出他自己也聽不出是他自己的聲音。“你們要是在倫敦的街上度過多雨的夜晚,或者在博里納日的曠野裡度過寒冷的夜晚,忍飢挨餓,無家可歸,發著熱病,那末你們的臉上也會有那難看的線條和沙啞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韋森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