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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今天早晨店裡的第一個顧客,文森特,”他說。“有何貴子?”

文森特說明了他的窘況。

“你的生活費呢?”

“已經花光了。”

“如果你用錢毫無打算的話,你別指望我會鼓勵你。每個月都有三十天,你每天不能超過該用的數目。”

“我沒有亂花錢。我的大部分錢都花在模特兒身上。”

“那末你就不應該僱請模特兒。你可以畫自己,這樣便宜得多。”

“不畫模特兒,是在毀滅一個人物畫家。”

“別畫人物。畫點牛和羊。牛羊不需要你付錢。”

“如果我還沒有感覺到牛羊,我是沒法畫的,先生。”

“不管怎麼說,你不應該畫人,你沒法出賣人物速寫。你應該畫水彩畫,而不是畫別的。”

“水彩不是我的媒介物。”

“照我看,你的畫是一服麻醉劑,你為了想擺脫無能作水彩畫的痛苦而服用著。”

一陣沉默。文森特想不出回答的話。

“德·博克不用模特兒,雖然他有的是錢。我相信你金同意我的看法,他的畫是出色的,他的畫價不斷地在提高。我一直在等待你能把他的某些扭力注入你的畫中。但是等不著。我真的失望了,文森特,你的畫仍舊是粗野淺薄,有一點我敢保險,那就是你決不是一個藝術家。”

文森特熬了五天的、難忍的飢餓,突然猛刺他膝部的筋絡。他籟然地在一張手雕的義大利式椅子上坐下。他的聲音消失在地空空的飢腸裡,無法找到。

“你為什麼對我講這些話,先生?”他等了一等問道。

特斯蒂格拿出一條幹乾淨淨的手帕,擦擦鼻子、嘴角和下巴上的鬍子。“因為我對你和你的家庭負責。你應該正視現實。如果你行動得快,現在你還有時間來得及挽救自己,文森特。你不是一塊藝術家的料,你應該找到在生活中的適當位置。我從來沒有看錯過一個畫家。”

“我知道,”文森特說。

“我之所以反對的一個主要原因是你開始得太晚了。如果你從孩子時就開始,那本現在你的作品便會出現某些特質。但你已經三十歲了,文森特,你應該成功了。我在你這樣年紀時已經出山了。如果你沒有才能,你怎能希望獲得成功呢?更糟的是,你怎能證明接受泰奧的接濟是正當的呢?”

“莫夫有一次對我說:‘文森特,只要作畫,你會成為一個畫家。’”

“莫夫是你的表兄;他對你客氣。我是你的朋友,請相信我,我更是一片好心。在作尚未發覺整個生命已經偷偷溜走之前就放棄吧。有朝一日,你找到了你的真正的工作,並取得成功,你會回來感謝我的。”

“特斯蒂格先生,我口袋裡沒有一分錢買塊麵包已經有五天了。但是如果單單為了我自己,我是不會來向你借錢的。我有一個模特兒,一個窮苦的患病的女人。我無法付給她我應付的錢。她需要錢。我請求你在泰奧的錢寄到之前借我十個後。我將還給你的。”

特斯蒂格站起身來,凝望窗外地中的天鵝,這是原來宮殿裡的噴水池中留下的唯一痕跡。他感到疑惑不解,文森特為什麼要遷居到海牙來,而他的叔叔們在阿姆斯特丹、布魯塞爾和巴黎開店。

“你以為要是我借給你十個盾,就是幫了你的忙,”他說,沒有轉過身來,他的手背放在艾伯特親王式上衣的後面。“但是我認為不借給你是對你幫了一個更大的長。”

文森特明白西思買土豆和菜豆的錢是怎樣掙來的。他不能讓她繼續供養他。

“特斯蒂格先生,毫無疑問,你的話很對。我壓根兒不是一個藝術家,也毫無才華可言。你用錢來鼓勵我是很不聰明的。我

必須立即開始自食其力,並找到生活中的適當位置。不過看在我們舊日的情誼面上,我請求你借我十個盾。“

特斯蒂格從他的艾伯特親王式上衣裡掏出一隻票夾,找了一張十盾紙幣,一言不發地遞給文森特。

“謝謝你,”文森特說。“你太好了。”

他沿著保養得很好的街道——街上整潔的小磚房雄辯地向他說明了安穩、舒適和悠閒——走回家去的時候,他哺響自語:“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是朋友的,有時候必然會有爭吵。半年之內,我不想再看到特斯蒂格,不跟他講話,不給他看我的畫。”

他拐入德·博克家,想看看暢銷的畫究竟是什麼樣的,德·博克的防力究竟是什麼,可是沒有如願。德·博克坐著,兩腳翹在一張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