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同真的一般,形象百出。進洞迎面一方碑石,鐫著:“別有天地”四字。一路轉轉曲曲的石徑,兩邊常有透亮的石孔,隱約見些亭臺樓閣。依石徑走不過三四十步,便出了山洞,一看,真換了一番眼界。山坡接著一座九曲紅欄的石橋,壓在水面;兩岸桃花楊柳,正是茂盛的時候,半遮半掩的藏些樓閣。那一池的春水,又綠的可憐,微波鱗鱗;人在橋上行走,那人影也在橋下晃動。石時暗暗讚歎。管家領著,已走過幾曲橋欄,一路看兩邊池畔的樓臺,或臨水開窗的,或有花牆遮著的,或有假山花木擋著的,層簷飛棟,或隱或現,真正目不遐接。石時只當逛西湖一般,又轉過了一個彎,過了一乘橋亭,池心裡早顯出一座六角亭子來,周圍俱是白石欄杆環著。這亭子是六面開窗的,窗子俱一色絳紗,嵌著藍玻璃,窗楹也雕得極玲瓏精緻。看看已到面前,門卻關著,榜著“洗翠亭”三字。楹聯是泥金北魏書法:
渡水簫聲催月上
隔湖人語採蓮歸
下署著“秦雲”的款。石時暗暗點頭。轉過亭後,仍接著紅欄石橋,彎彎曲曲,過一乘橋亭,又是**曲,才走完了。迎面柳蔭裡便有座青粉花牆,也開著月洞門,上面標著“綠雲深處”。管家便道:“請爺進這院子裡去坐坐,我去北面春笑軒、吟秋榭那邊找三爺看,省得回來再跑這裡。”說著便自跑去。
石時便同著許升信步走進月洞門內,見左右兩帶沿牆的曲曲迴廊,中間是石子砌成的甬道,兩邊多種竹子,別無雜樹。石時便向左首遊廊上走去,一邊透空的花牆,裡面還有院子藏著。一邊是坐盤欄杆,欄杆外面有一帶清泉,潺潺作響,向外流去,都灌往池子裡去的。沿著遊廊走不多步,迎面見一色碧紗”字窗子,窗前又有一帶硃紅欄杆襯著,越覺幽雅。便沿著窗外走去,見中間一帶落地風窗開著,卻是三明兩暗的一所院子。進內一看,見列著的桌椅,是湘妃竹打成的,也不用披墊,兩邊分間格子,也是碧紗“字的,嵌著刻絲書畫塊子,上面列著紫竹藤心的大炕,前面裝著葫蘆藤的落地罩,正中懸著一面大鏡,鏡上榜著“清可軒”三字,楹聯是集句的:
麝腦半銷金鼎火
蟲聲新透綠窗紗
也署著寶珠的款。
石時略坐一會,那管家已自外來,說那幾處沒有,光景定在“惜紅軒。”石時便跟著出外,出了月洞門,轉北便又是假山石擋住,卻有走廊向石洞下穿過,便覺漸行漸高。原來這走廊是依山鑿成石級,五六步一級,約有二十餘級。右手牆上都嵌些碑磧,左手俱是一帶坐欄,依山而上,隨處皆可小坐,從欄杆外望那些亭閣,只露些飛簷挑角。不一時走盡遊廊,不知不覺已在假山上面。往下一望,這滿園的樓閣,也不止數十處,多被些花木高低掩映的遮著。惟“洗翠亭”因地面寬闊尚看得見。再見立的所在,卻與平地一般,也種滿花木,堆著假山,矗著石荀。左首一所花窗的樓屋,榜著“聽秋聲館”。右首一座青石的月臺,列著石桌石凳,對面一個秋葉式門。進門又是一座假山石砌的平臺,約有五六級,走上石級,四面俱是碧瓦做成的欄杆圍成。往上面是一座高樓,卻是西洋式,飛出一椽,便做了下面的遊廊,窗楹都是紅木嵌黃楊的葵花格子,鑲著白磨花玻璃,中間榜著“紫玲瓏閣”。上簷口榜著“夕陽紅半樓”,窗楹卻是紅玻璃的。石時剛要看楹聯,那管家道:“師爺怕乏了,進這邊去便是。”說著,便向東首垂花門進去。又是一座院落,榜著“醉花仙館”四字。仰面一看,卻是三層樓飛簷高棟,直接雲際,上面簷鐸,叮叮噹噹的響個不住,隱隱認得榜著“天風樓”三字,隸書的泥金匾額,映著日光,閃閃熠熠,耀人眼光。 石時見那管家已向前面走去,便跟著又進了一重花格子的圓洞門,卻又換了一種景象,一帶碧瓦欄杆環著一所小小的三楹精舍,欄杆外種著幾株海棠,又有些櫻桃花,開得正是嫵媚,芭蕉也正綠的可愛,也有幾株石筍。靠欄杆列著一帶的盆景,各式花草俱備。那窗楹卻別樣精緻,純用五色雜玻璃打成冰蘭塊子,用格子湊成一片的,光怪陸離,耀人眉睫。正中榜著一方泥金匾額,題著“惜紅軒”三字,下署“小桃花館主人婉香女史”的款,越覺華麗異常。門口掛著一扇西地錦的軟簾。 忽遊廊上的鸚哥叫道:“誰來了?”裡面便有個十二三歲小丫頭揭著軟簾出來,道:“誰呀?”那管家便站住腳,道:“石師爺請見三爺來。”那丫頭搖搖頭道:“三爺下去了。”說著便放下軟簾進去。那管家知道里面有人,便向石時道:“師爺請醉花仙館坐會兒,三爺下去了,光景給師爺請安去的。”
石時因不知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