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極力鎮靜道:“你容我想想。”因為這種衛生條件,即使切開氣管也絕對會感染,刺青撐不住的。
也就在這時苗老三猛地抬頭,“麻黃鹼,對了,沒有腎上腺素或許會有麻黃鹼!”他立即對萬回喊:“去找麻黃鹼!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
萬回拉著哨馬發瘋般撬醫務室的櫥櫃,他們要
找開頭字母像數字3的藥品,那是麻黃鹼的首字母,哨馬不斷抱著藥品來找萬回鑑定,幾乎把醫療室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大推藥品中,萬回找到了麻黃鹼。
直到苗老三配好藥給刺青靜脈打了一針,萬回腦袋仍暈乎乎的,這種感覺比中頭彩還強烈,他完全沒想到真能找到,直到這時才驟然感體會到剛才的千鈞重擔,使他不敢想象假如沒找到,或者這裡根本沒有這種藥品。
一針打下去,誰都不知道是否有效,這就是在賭了。萬回看到哨馬的手緊緊抓著醫療臺邊緣,苗老三不斷在測刺青脈搏,聽他心跳,萬回緊張地看著。當苗老三鬆開手的時候,刺青的嘴裡,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氣。
刺青重新開始呼吸了。
雖然非常微弱,苗老三還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道:“脈搏恢復了。”
哨馬一下蹲了下去。
萬回抹著額上的汗,剛才的緊張讓他現在都有點想吐了。
接著苗老三說:“還得看情況,不知道能不能恢復意識,他缺氧時間有些長,不知道具體是幾分鐘。”這裡連鍾都沒有,萬回才注意到。
聽苗老三說的,哨馬跟萬回又緊張起來。
他們跑到儲藏室,找到幾張大塊的羊毛毯,睡袋和手電暖燈之類雜七雜八的。
毛毯給刺青蓋上,睡袋大家分了。萬回感覺疲憊,卻不大想睡,哨馬也是,他倆一人一邊,靠著醫療臺。
“喂,”哨馬說,“你先休息吧,這有我守著。”
萬回說:“哨馬,你認識他多久了?”
哨馬悠悠地舒了口氣,“很久很久很久了。”
“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什麼樣的人也不是,我只知道他對你很好。”
萬回有點尷尬,想轉移話題,哨馬卻接著道:“你是不是想問,他這個人值不值得信任。”
“我跟著他,是我自己選的,”哨馬說,“不管他最後會把我帶到哪裡,我都不會有怨言。你選什麼,到頭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萬回不說話了,哨馬也不說話了。
萬回搓著手臂,將爬那個管道洞時,蹭進面板裡的沙石搓掉。
那一頭柴油機嗡嗡地響,燈泡的強光,把一切都照得失去了顏色。
☆、15。黑門
昏迷中,刺青仍時不時地發抖,他的身體似乎已不習慣這種溫暖的環境,每隔一陣子,便會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萬回找到乙醚清洗完傷口,想去廁所,到了廁所,卻發現裡頭有人,拍了兩下門又沒回應,只好暫先離開,反正尿不急。
等回到醫務室,萬回驚訝地發現,刺青居然已經坐起來了。
刺青的頭低垂著,整條背部的脊柱骨壓到要斷似的,哨馬手臂環在他肩上。聽到聲音,刺青緩緩轉過頭,那副樣子,就好像目睹死人從棺材裡爬出來,搞得萬迴心裡毛乎乎的。
哨馬直起身,一隻手稍稍拍了一下刺青的肩,走向萬回,從萬回旁邊擦身而過。
“去哪?”萬回順便多了這麼一句嘴。
“沒事,”哨馬反常地冷冷道,“你就呆在這兒,哪也別去。”他走出醫務室,反手拉上了門。
哨馬怎麼怪怪的,萬回扶刺青躺下,掖好毛毯,剛才刺青可能同哨馬講了什麼?他又不清楚那是什麼。
萬回找個地方坐下,滿地都是散亂的醫藥用品。
“剛剛是苗老三救了你,真懸。”他有點沒話找話。
“哨馬跟我說了。”刺青發聲的時候,虛到連胸音都聽不見。
“我還以為你只是體力不好或者被嚇到……”萬回搔了搔臉,“有事情要講出來嘛,不能這麼亂來,大家都擔心得很。”
“萬回。”刺青頓了頓,忽然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糟糕。”
萬回一愣,“怎麼會?”然後他想到了刺青和谷自生的那件事,瞬間臉就臊了,幸好他坐在那兒刺青看不見。
然而刺青指的卻並非那件事,“你發現,原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我的人品很有問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