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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說自己的好話。這話也許不假,但是,要獲得新的角度觀察事物,偷聽無疑是一種十分保險的辦法。

他悄悄移到門邊的陰影裡。他在夜晚的寒風中聳起雙肩,眺望著遠處夜空中隱約可見的漆黑的大山輪廓。大山上面,沒有月亮的天空上閃爍著無數顆星星,它們像綴在黑絲絨上的鑽石一樣光芒四射。他依稀聽見從巴黎那個方向傳來某間客廳裡的鋼琴聲,由於距離遙遠,琴聲變得非常細微,若有若無。近處,樹林裡一隻狼在嗥叫,聲音悵惘而孤獨。

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互相照顧。莉拉的話在他腦海裡迴響。幾個星期以前,她甚至還不知道他這兩個孩子的存在。而且,自打他們突然出現在她生活中以後,加文至少沒有做過什麼討她歡心的事情。然而她居然向男孩子提出,她要一直照顧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連他自己──孩子的親身父親,也很難給他這樣的保證,畢曉普帶著強烈的自責這樣承認。他的母親也做不到。伊莎貝爾連照顧自己都無能為力,更別說照顧她的孩子們了。

按理是不應該比較這兩個女人的。伊莎貝爾有著月光一般蒼白的頭髮,玲瓏秀美,像一個精緻、脆弱的瓷人兒。莉拉則是陽光和火焰。伊莎貝爾被生活嚇得六神無主,而莉拉則敢於面對人生。從她在床上對他的反應,到她拒絕在辯論中妥協,她在每個方面都和伊莎貝爾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把他的兩個孩子放在了心裡,把這座房子改造成了一個家,她抬起下巴,睜著明亮的眼睛,面對生活中的每一個挑戰。她堅強而不失女性魁力,剛硬而不失溫柔和藹。也許,對於這樣一個女人,是值得做出一些讓步的。他慢慢離開房子,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向城裡走去。他要進行晚上的最後一次巡邏。

莉拉把繡針穿進織物,靈巧地用拇指的指甲把小珠子推到合適的位置。針線活是她做得比較出色的女性事務。她唱起歌來嚇得小狗嗷嗷亂叫,她彈起鋼琴來毫無樂感,她在水彩畫方面沒有天賦,然而,凡是用到針線的活計,莉拉很快就會勝過別人,甚至連她母親也自嘆弗如。她母親經常頗為自豪地對朋友們提起這點。

她對大多數針線活都很精通,但每當為了消遣時光而幹活時,她一般喜歡在羊毛或絲綢上繡花。手裡這塊刺繡,她已經幹了好幾個月了,但最近幾個星期沒有多少時間弄它,嫁給畢曉普以後,就更是無暇顧及。這塊飾布,上面用羊毛和彩珠描畫出精緻的渦形花紋和花卉圖案,本來是打算裝飾河道老宅的一個壁爐架的。她不清楚現在拿它派何用場。如果放在這屋裡的樸素的壁爐架上,就顯得太難看了。不過這是她以後操心的事。此時此刻,只要看到圖案在她手下活生生地顯現,就足以使她感到快慰。

後門被人推開的聲音,打碎了她剛剛找到的不堪一擊的寧靜。畢曉普回家了。他當時那麼粗暴地揚長而去,她還以為他會整夜呆在外面。她整個身體突然變得僵硬,手指緊緊捏住繡針。他走進客廳時,她把刺繡活兒放在膝蓋上,抬起臉來。

“如果你餓的話,還有一些燉菜,”她說,決定不讓他看出她是多麼心神不寧。

“不用,謝謝你。”他已經在廚房裡脫了帽子。現在,他抖落身上的外套,用手指梳理著頭髮。他坐在高背椅裡,把衣服搭在椅背上。他顯得非常疲倦,她不很情願地注意到這點。她不願意看到他變得有了人情味兒。“孩子們都睡了嗎?”

“睡了。安琪兒吃晚飯時就差點睡著了。加文也很快回屋去了。”

他點了點頭。“他們好像已經安定下來了。”

“小孩子適應能力強,”莉拉用贊同的口吻說。“他們必須如此,因為小孩子全憑大人擺佈。”

“我想是吧。”

接著是短暫的沉默,她意外地發現這沉默並不令人感到尷尬。不管他離家時態度多麼惡劣,現在他的情緒似乎變得溫和了。他坐在椅子裡,身於朝前傾著,臂肘撐在膝蓋上,用那雙犀利的藍眼清盯視著她。

“我可以讓你改變主意,”他開門見山地說。

莉拉用不著詢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們先前的對話在她腦海裡依然清晰。她感到熱血一點點湧上面頰,卻不肯垂下眼瞼。“我知道你可以使我……有所回應。但這隻能使情況變得更糟──我居然能夠那樣回應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

“許多夫妻結婚的時候並不認識,”他說。

“我想是的。”她低下頭來,看著腿上的刺繡活兒,同時用手指輕輕撫摸一片樹葉的暗影部份。她小心地斟詞酌句,想使他明白她的感覺。“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