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也懶得理他。
這日,高四娃正在倉庫樓道的聲控燈下塗摸著報紙,卻覺人影一閃,一張畫遞了過來,是一張結白的紙,紙上畫著一個粉紅腮,桃紅面的桃花般的女人。
高四娃一抬頭,看見了水靈靈的陶綿竹。
陶綿竹一笑說:“送你張畫兒。”
高四娃滿手的墨水,不知往那裡放。陶綿竹說:“這可是我們綿竹的年畫,上次害你接了一盆洗腳水,這回送你張我們綿竹的年畫,我畫的,叫桃花塢。人花相照應,人比桃花紅。”
高四娃低了頭,臉不知怎麼的發燙起來。一直紅到了脖子。
陶綿竹在樓梯上坐了下來,說:“我又不咬你你還怕我,你畫你的,我就想坐這兒看看。”
高四娃六根手指醮了墨,竟有些發顫,感應燈時明時暗,暗的時候高四娃就猛地咳嗽一聲,對面燈光下的陶綿竹,像是那晚醉人的桃花的香味撲面而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三章:牧
巴特爾的性格正好跟高四娃性格相反,他能喝酒,酒癮大兒,嗜酒如命,有蒙古人的豪爽,喝了酒之後有時候還能唱上兩嗓子,閉著眼睛好像騎著棗紅馬賓士在遼闊的草原上。
巴特爾有時候也站在像土鱉一樣趴跪在樓道邊的高四娃旁邊看他抹來抹去的,甚至的時候還會拉了他去旁邊的夜店裡喝上一杯。
這是間在工廠旁用花條子油布搭起來的臨時棚子,專門招待這些夜遊的打工仔。巴特爾點兩個小菜,要了一瓶綿竹大麴,指著酒瓶子說:“綿竹啊,綿竹啊,我今天非喝了你。”
三杯酒下肚,巴特爾瞄著高四娃說:“老弟我說句話你別生氣,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天天省吃儉用的發了工資死命攢著,畫那些不著調的東西,你到底圖個啥?”
高四娃兩杯酒下肚,嘿嘿一笑說:“那我問你,像你這樣,走馬燈的換女人,你又是圖個啥呢,你就不想找個人真心的愛一場嗎?”
巴特爾瞪了一眼高四娃:“你懂個屁,在深圳男女之間有真情麼?動了真情的人是*,都是年輕人玩一玩算了,搞啥兒女情長,假情假意假親熱,假名假姓假地址,只有錢是真的;有多少個男女之間在一起睡了幾年,分手了老家是那裡的不知道。說不定老婆都不是自個兒,最可氣的是孩子不是自個兒那可麻煩了,我的一個朋友,與他老婆認識不到一個月,草草的結婚了;不到七個月小孩就出生了,醫生說是滿月。他翻來覆去的算日子也不對,他們結婚那天才同房,小孩咋七個月就出生了,醫生還說是滿月,在他逼問下,老婆承認了,跟他結婚前一個月,以前的男友將她甩了,找到了一個香港的富婆。當時小孩已經懷上了一個多月。這回省事種子都是別人給種上的,比帶綠帽子還難受。”
高四娃說:“你就不怕將來找個這樣的?”
巴特爾酒杯一頓說:“在深圳我就是怕,所以我先給人家戴綠帽子。”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蝦有蝦道,蟹有蟹道。這個高四娃不能理解。巴特爾是個五毒俱全的男人,酒是穿腸毒藥; 色是刮骨鋼刀,女人是豺狼虎豹,錢是惹禍的根苗,巴特爾基本佔全了。
巴特爾問高四娃:“你呢,你還沒給我說你天天搗咕那些幹啥呢?”
高四娃說:“我啥都不會,從小就這樣,像你喝酒約女人一樣,習慣了吧。”
巴特爾一拳擂過來說:“哈哈,你小子是個四不像,就算你長了六個指頭,一個看門狗弄的別人不明白的還以為是個*才子一樣的呢。”
巴特爾又喝了一杯酒說:“我也是條看門狗,咱倆是一窩的,老子早晚要出人頭地,變成只老虎。”
高四娃嘿嘿的笑,都快笑出眼淚了。
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巴特爾的機會很快就來了,月底發工資的日子,大家等著盼著,深圳保安行業的工資高於全國同行的平均水平,在一千二到一千五之間,但這個工資對於深圳這個高消費城市簡直是杯水車薪,打工的跟白領一樣也叫“月光族”,光的比白領還快,因為拿的比白領少。
年輕人手腳比較的大,工資通常是不夠花,沒到月底發工資花不到下月底就會斷糧,東借西借,生活在同一個圈子有錢不借不好,抬頭不見低頭見,最後形成了一種連鎖反應,都變成了窮光蛋,一光俱光。
保安宿舍的幾個人定點定時的一塊去這個工業區的建行櫃元機去取工資,都在等米下鍋,取錢平帳。高四娃照例到自動取款機上先取出來,醮了口水數了一下,又存進去。身後的巴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