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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僂著身子,步履匆匆。

就在這種情況下,將軍府裡的一盆草突然開了花,往來下人都當是個奇事,且問了巫醫也說不認識。

侍女們竊竊私語:

“這盆草我去年就覺得奇怪,在大冬天裡還綠油油的,也沒給它澆水,它都沒枯死。”

“是啊,去年留夷姑娘就問過我這是什麼草,當時巫醫還說了個名字,現下開了花,巫醫又說去年是認錯了。”

“真是奇怪啊。”

這盆草原本就擺在主院的牆根處,往常毫不起眼,現在阿沅每每經過時都要瞧上一眼。

大冬天裡還開花的草木她見過不少,京城外落梅山滿山的梅花,不遠處雪山上的雪蓮,這些都在人們的認知以內,因而算不上玄妙。

這盆草開花的玄妙之處就在於大家都以為它就是一盆草而已,但它竟然在冬天裡開出了花。花是水藍色的,形狀有些像芍藥,但要偏小一些,花瓣上有些細網狀的脈絡,花蕊黃澄澄的,竟引來了幾隻蜜蜂。

不知不覺中太陽落了山,無邊的霞光鋪滿天際,將人間披上一層夢幻的色彩。

阿沅摸摸肚子,轉頭和留夷說話:“我總覺得我要生了。”

留夷立馬如臨大敵,腦中將目前將軍府的情況過了一遍——將軍還未歸來,穩婆就在府中,乳孃也提前找好了,這時候生孩子應當不會出意外。

“夫人您覺得肚子疼嗎?”

阿沅搖搖頭,面上有幾絲不確定:“就是覺得肚子裡東西要掉出來了,有一點點疼吧,還能忍。”

不過在半個時辰以後她就開始哭天喊地了,穩婆憐惜地勸她:“夫人您要存點力氣。”

程讓幾乎是衝進了主院,待要衝進產房時被巫醫攔住了:“將軍,您稍等會兒吧,夫人現下估計不太想看見您。”

他話音剛落,屋子裡傳出一串咒罵聲:“程言襄!你混蛋!”他嘆氣,這孕婦分娩之痛是他們男子難以感知的,何況是將軍夫人那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啊。

程讓急得眼眶都紅了,貼在門邊直喊:“阿沅阿沅,我在這裡!你不要怕,我就在這裡!”

聽裡邊傳來陣陣抽氣的聲音,他抬腳就要踹門,後面趕來的江見杞趕緊拉住他手臂,苦口婆心道:“你進去會嚇著嫂子的,嫂子先前就囑咐過我讓我拉著你,不讓你進產房。”

程讓心慌意亂,不會出什麼意外吧?許久之前與那男人做的交易又迴盪在他腦子裡,“你的長子須起名為程珒,這是唯一的要求”。

那男人既能起死回生,那也就說明他的妻兒應該都無事吧。

他心裡稍鬆了鬆,但聽著屋內傳出的抽痛聲還是忍不住跟著心痛,阿沅本來就怕痛,連被他胡茬紮了都會耍小脾氣。

屋外眾人都安靜下來,巫醫看了看天色,喃喃道:“今日的霞光也太久了些。”

若照往日,這時候應當天色昏暗,接近黑夜了,可今日天邊的霞光卻還未散去,雲層中還有金光投射,院子裡被照的頗為亮堂。

江見杞聽見了他的喃喃低語,往天邊看了眼,心中沒來由地一跳,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天生異象?再一聯想將軍府裡那盆莫名其妙就開了花的草,他心跳得越來越快,不行,這事不能傳出去!

這幾個月來皇帝立了太史令丞的女兒為後,又納了幾個妃嬪,許是枕邊風吹的有效果,也有可能是因為定陽王上書要改立世子,被宗室內批判了一遍,總之皇帝心內暗喜,對西北這邊的監視鬆了些。

若這時候傳出程讓夫人生子時天有異象,還不知道會生出些什麼亂子。皇帝疑心甚重。

漸漸的,就在霞光即將隱去之時,屋內忽然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程讓再也等不及,一把推開門,屋內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這都是阿沅身上的血。

他有一瞬間的迷茫,產房和戰場的味道為何如此相似?

穩婆笑得見牙不見眼:“恭喜將軍,是個小公子!”

程讓回過神來,直愣愣地接過她手裡的襁褓,手臂僵硬,動都不敢動。

阿沅安靜地躺在床上,累得睡著了。穩婆又將孩子抱了過去,教他該用什麼姿勢。

淳佑二年十月二十一日,程讓之子珒生於朔州興陽城。

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隨著他的起身,辦公室周圍的簾子都緩緩拉開,四面都是落地窗,嵌著牢不可破的玻璃。

窗外是連通著四面八方的走廊,預示著無數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