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讓不答話,伸手將她圈進懷裡,一路上的疲憊暫時消解,世間唯有這個姑娘能讓自己安心。屋外夜深越寒,屋裡溫情流淌。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派的人時時盯著,就怕她出任何意外。朝中風雲變幻時,他就已經透過眼線知曉了江太尉的佈局,可惜自己實力不夠,只能藉著晉王的勢力勉強保住阿沅家不受太多牽連。
儘管知道自己的安排應該不會出差錯,但收到訊息說徐氏突然將阿沅送出了城,他還是嚇了一跳。以為有什麼事脫離掌控,當即和晉王談了條件,晉王有意和秦王打交道,他便攬了差事,連夜上路,半個月的路程被他壓到十天,進城之後梳洗一番,趁夜深人靜時才敢來找她。
還好阿沅現在還好好待在他懷裡。
阿沅見他不想說,也不逼他,但也不敢讓他繼續待這兒了。崔家守衛不嚴,可人多眼雜,若讓人看見,指不定生出多少波瀾。
“你住哪兒的?快些回去歇息吧。我明日尋個由頭出門,你再來找我好不好?”
程讓抱著她沒動,聲音低啞:“再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就行。”為了趕路,他已經好幾日都沒睡個好覺,此刻抱著她就像自虐,偏偏她話音和軟,勾得他不想走。
阿沅無奈,生怕動靜大了引來旁人,若被人瞧見她屋子裡有男人,那就是跳進清水河也洗不清了。
“再不走我就生氣了,我最近本來就煩擾,你再氣我,我以後晚上就去尋我阿姊一起睡,想來姐夫不敢不答應。”
這威脅……程讓失笑,阿沅果然深知他的脾性,他哪裡捨得她多添煩憂。只能摸摸她頭,道:“我偷偷來的,清城認識我的人太多,白天不便出門,我明晚再來尋你。”所以,不要去尋你阿姊。
他肩上還有晉王交代給他的任務,再怎麼想念阿沅,也還是要注意分寸。
等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跳窗而去,阿沅的心才後知後覺地開始怦怦亂跳,真是……太大膽了。這世道雖風氣算開放,對男女之防不多苛責,可夜裡於閨房私會卻也太過刺激,彷彿偷情一樣。
阿沅做了大半年很少出閨門的乖乖女,卻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在姐夫家夜會未婚夫,這未婚夫還是本該待在遙遠的嶺南的人。
她摸摸自己額角,剛剛程讓的呼吸還灑在那兒,現在卻出了一片細汗。她隨手揩了下,躺平身子,將被子蓋到鼻子以下,這才長舒一口氣。剛剛跟他待一塊時,滿心被擔憂佔據,這會他走了,倒是起了些歡欣。
翌日起床後,崔家還是一派平靜,阿沅陪阿姊用完午膳以後就回房歇晌,誰叫她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又念著今晚還有約,只能午間小睡一會,養養精神。
這一歇就是大半個時辰,醒來都不知今夕是何年。
還沒等阿沅徹底清醒,綠羅就跑進來焦急道:“姑娘姑娘,崔家出大事了!也不知大姑娘該怎麼處理?”
阿沅被她唬了一跳,坐起身來邊穿衣服邊問:“什麼事?阿姊在哪?”
綠羅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說來:“聽說過幾日樊城張家人要上門來商定張公子與崔家二姑娘的婚期,崔夫人就想派人去孃家將二姑娘接回來,結果到了二姑娘外祖家,卻聽說二姑娘早幾日收到崔夫人來信,已經回家了。”
崔家二姑娘是崔以玫,也是阿沅這世的第一個閨中朋友。此番她作客崔家,崔以玫卻正巧去了外祖家,因此一直不得見。沒想到這會兒竟出了這種事。
崔以玫失蹤了。不知是被人擄了去,還是自己去了別的地方。
阿沅突然想起去年她和崔以玫一起去千門寺求平安符,路上談到了婚嫁之事,她當時還取笑問崔以玫以後是不是長居樊城,崔以玫當時是什麼反應來著?
平靜到不可思議,只模稜兩可地說了一句“應該是吧”。
當時雖也有疑惑,到底不曾多想,如今想起來,阿沅只覺心中冷然。但她的懷疑不好對崔家人說起,只能陪著阿姊去安慰崔夫人。
崔夫人揪著帕子一直哭,只道自己女兒命苦,竟遭此橫禍。阿沅聽了不由皺眉,看阿姊被崔夫人抓著的手腕上已經泛起紅印,終於忍不住出聲道:“伯母先別急,報官了還是派人去尋了?”
崔夫人哽咽道:“已叫人去尋了,可從哪兒找起啊!”
這就是沒有報官了,阿沅心想,崔家派人尋還不如報官呢。可她也知道,崔夫人這是為崔以玫的清譽著想,報官那事情就鬧大了,自家口風好歹嚴些。
她嘆口氣,還是說了出來:“我以前就與以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