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與他一會。況且這冒頓單于既然能做得這番事業,想必不會是個瘋子,他只要不是瘋子,就絕對不會因為一時心情不好而傷了臣的性命,畢竟,臣背後站的乃是陛下,是大秦!所以,如果陛下真的有意迴護臣,那就好好治理這大秦天下,使國富民強,令冒頓不敢輕舉妄動。”
胡亥冷笑道:“古往今來,做得大事業的,未必於私德無虧。你只看到他表面上的煌煌偉業,焉能知道他背地裡強姦民女、欺凌老弱、恩將仇報的嘴臉?”
“噓——”劉螢提醒道:“現在是該您聽我說了。”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恢復了在流亡途中的稱呼。
胡亥嘆了口氣,自知理虧,按住唇角,無奈道:“行行行,你說。”
劉螢微微一笑,這次卻垂首沉默了半響,才重又開口,輕聲低婉道:“我感念陛下回護之意。可是,如果我們只是為了自己過得幸福快活,當初為什麼不在金子島留下來呢?”
當初離開金子島的時候,胡亥曾經明令,不許再提到這個地方。
這麼多年來,當初一同流亡的夥伴們,私底下或許還會提起,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
劉螢還是第一人。
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地名,胡亥竟然愣了一愣。
劉螢低聲道:“如果我們只是為了自己過得幸福快活,應當留在金子島上,每日唱歌跳舞……”她回憶著,微笑起來,“夏臨淵抱著花雞給女孩子們看情感運途,李婧和蒙鹽吃醋鬥嘴,李甲與尉阿撩陪伴在您左右——而我們,而我們……”她頓了頓,眼中已經有淚,“而我們也能永留所愛。”
胡亥任憑這最後一句話從自己耳邊滑過,極力不讓它在心上留下痕跡。
劉螢含淚笑道:“如果我們只是為了自己過得幸福快活,又為何要冒著生死之險,登上離開仙境的大船,重回這滿目瘡痍的塵世呢?博學睿智的陛下,請您告訴我。”
胡亥感到一陣激烈複雜的情感湧上來,叫他喉頭哽住了。
劉螢擦去終於墜下來的淚水,笑道:“我們回來,是為了大秦,是為了天下黔首。至於我們自己的幸福快活,又算得了什麼呢?不要為我的離去感到愧疚,畢竟,您不是早已對自己這樣做了麼?”
宮燈的光映在她沾著淚珠的臉上。
那已經不是屬於少女的無邪面容,可是她面上綻放的笑容,卻屬於最純粹的信仰。
良久,胡亥俯身扶起劉螢,凝視著她的眼睛,沉聲正色道:“給朕五年。朕一定親迎你歸來。”
劉螢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著,她拼湊出一個飽含淚水的笑容,柔聲道:“我等您。”
兩個月後,經過無初次溝通談判,大秦與匈奴的戰爭正式議和成功。
秦朝歲奉匈奴棉、繒、酒、米、食物各有數。
而廣陵侯劉螢,晉為大秦長公主,以正妻之禮,嫁予冒頓單于為閼氏。
為了迎娶新閼氏,冒頓原本的正妻,忽然重病而死。
在兩大帝國的戰爭中,這舊閼氏的死,實在是不起眼的小事。
正如新閼氏入胡時,望著霜天飛雁,墜下來的那串淚珠。
冒頓單于半途闖入了迎親的隊伍,以馬鞭掀開了劉螢的紅蓋頭。
“是個美人!”他用胡語說著。
誰知道劉螢微微一笑,也亦胡語回道:“是個浪蕩子。”
冒頓單于一愣,非但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反倒起了興趣,伸臂把她抱到馬上,道:“你會說我們的語言?”
劉螢不閃不避,道:“難道你們的使者,沒有寫信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告訴你,你娶到的,是大秦最聰明的女人。”
冒頓單于大笑。
停住笑聲後,他逼視著劉瑩,道:“難道你們的皇帝,沒有告訴你,你嫁給的,是草原上最可怕的男人?”
劉瑩仍是微笑鎮定。
冒頓單于道:“當我還是太子的時候,我的父親要殺我。等我回來之後,我訓練我的勇士們,只要我的箭射出去,他們的箭就要跟著射出去。第一天,我射向了我的愛馬,沒有跟著射的勇士,都被我殺死了。第二天,我射向了我寵愛的閼氏,於是勇士也都射向她。第三天,我的箭射向了我的父親……後來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
他摩挲著女人的面頰,感受著那與北地女子截然不同的、光滑細膩的肌膚,咧嘴笑道:“從現在開始祈求日月,但願我的箭不會射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