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口中唸唸有詞,別人問什麼都不答。
被成章帝叫來一同審問的刑部尚書鄭潛──也就是鄭氏的叔父,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狠狠扇了她兩巴掌。
“你把我們鄭家的臉都丟盡了!”更深一步的連帶處罰,鄭潛不敢想,更不敢說。
“叔叔?”鄭氏渙散的眼神終於有些清醒,茫然環顧四周,待看清了龍案後一向待她甚好的成章帝,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別哭了。朕死了兒子都沒哭,你哭什麼?”成章帝冷冷地說。
雖然他平日裡對這個兒子多有不滿,卻絕沒有厭惡到想殺之而後快的地步,依著父子之情,他現在恨不得把這個女人千刀萬剮,但作為一國之君,他需要考慮的因素有太多,所以只能強忍著悲憤,打起精神把事情問個水落石出。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半晌,鄭氏方止住哭泣,抽抽噎噎地說:“我想從他新納的姬妾那裡取回被他強拿走的瓷枕,那女人白天不太出門,我如果直接找上門去問她要,被諶知道了又少不得幾句責罵,所以就想趁著晚上他們睡著的時候拿回來算了。我遣退門口的侍兒,等他們睡著再進去。”說到這裡,她的神情變為猙獰,“誰知道,我一等就是兩個時辰,他和那騷蹄子風流快活到半夜才睡去!”
她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大概是又想起了昨晚聽到的淫聲浪語。
成章帝與在座的鄭潛、王懷願因她粗鄙的言詞皺起了眉,成章帝問道:“你因為這個就殺了諶兒?”
“不!我沒有要殺他!我們問過那騷蹄子身邊的丫頭,知道瓷枕的所在,我取了瓷枕便想走,但越想到之前的情形心中越怒,忍不住走到床頭,想砸死那賤人!我一枕下去,就聽諶一聲悶哼,然後瓷枕就碎了,然後那賤人開始哭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本來只想殺了那個賤人的,諶以前的習慣都是他睡在裡側,我進去的時候又已經熄了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說到這,又恢復了方才的萎頓之態。夏天的夜晚,空氣甚為悶熱,她卻渾身瑟瑟發抖,汗如雨下。
成章帝閉上眼,不忍想象當時的亂象。一旁的臣子不敢出聲,在心中唏噓不已。有哪朝哪代的太子竟然是這般不明不白的死法?
只聽得成章帝沉聲說道:“你的父親與朕是八拜之交,當年隨朕起兵,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朕才將你許配給太子,本想賜你鄭家世世代代的榮華富貴,誰知……誰知竟害了你們兩個!”說到這裡,已是語帶哽咽。
“朕知道諶對你不好,所以你做的很多事情,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你以為朕不知道你上回打死貼身丫環找人頂罪的事嗎?你以為朕不知道你跟別的男人有姦情的事嗎?”聞言,肅立在側的鄭潛頓感無地自容。就算太子再怎麼不是,她貴為太子妃,又怎麼能做出此等喪德敗行之事?
鄭氏一聲不響地等他說完,才緩緩抬頭,憔悴的臉上露出了悽苦的神色。
“父皇,我知道您對我好,我心中感激。不是您替我撐腰,諶早就把我給廢了。您以為當太子妃,以後順理成章成為皇后,就是對我和我們鄭家最好的安排?如果今天我是個平民女子,必也欣羨這樣的機緣,但是如今我心裡的苦,又對誰說去?您這樣坐擁後宮佳麗的男人,恐怕不會知道外表的風光下我這個所謂正妻的悲哀!剛成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嫌我木訥,不懂風情,生下一個女兒之後,他便再也不碰我了,幾年了,您還能算得嗎?”
成章帝長嘆:“欣兒出生是在成章十二年……十一年,十一年了。”
“原來是十一年。呵呵,我都記不清了呢。我就佔著太子妃這個位置,守了十一年的活寡。”她下意識地笑著,帶點驚異,似乎是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事實。
成章帝默然,他的後宮裡守了更多年的,情何以堪。
許久,她幽幽地續道:“我努力過的,我編歌舞取悅他,他摟著其中的漂亮舞姬揚長而去;我替他向對他有幫助的臣子平民示好,他說我只會越幫越忙;我找了巫師下咒想挽回他的心……沒用,怎樣都沒有用。我也不是生來就讓人糟蹋作踐的,我出身富貴,在孃家備受寵愛,但在嫁作褚家婦的這十多年來,我生不如死!”
“朕沒有想到……你們已經到了這種田地。朕不道歉,當年歡天喜地的,也是你。”換了誰,都會歡天喜地。沒有好生經營,錯的不可能只是單方面。
“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我知道我必死無疑,講這些也不是為了求得寬恕,只是不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