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舊宅陪他小住,就住從前他們住過的屋子。
文龍與元鳳無奈地離開了東園,兄妹倆對視一眼,都有些犯愁。文龍嘆道:“想必是父親又做了什麼事,惹祖父不高興了。我方才進門時聽說,陳家五老爺送了一批咱家當年被髮賣的舊僕回來,父親卻極冷淡地把客人打發走了,惹得三嬸與三妹妹都發了火。這事兒說來也是父親糊塗,陳家於咱們章家既是姻親,又是恩人,何必這樣冷淡?”
元鳳皺起眉頭道:“我也不知為何,父親從前對陳家還算熱絡的,如今怎的忽然冷淡起來……若不是陳家,這一大家子人當年未必能保全下來,更何況,也是陳家幫忙,我們才與祖父、母親取得了聯絡,更尋到了今上的下落,使得燕王殿下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於情於理,父親都該對陳家客氣些的,哪怕是心裡實在不喜歡,也該把面上功夫做足呀”
文龍搖搖頭:“如今我們在這裡猜測再多也是無用,倒不如去二孃處探探口風?”
兄妹倆於是去了袁氏的院子,才進門就見屋外一丈遠的地方站了兩排人,從袁氏親信的大丫頭到管事的娘子們都在,不由得對視一眼。那兩個大丫頭見他們兄妹來了,忙帶著眾人上來行禮。元鳳問:“二孃可在屋裡?”
其中一個大丫頭墨香便答道:“侯爺來了,正與二夫人在屋裡說話呢,叫我們不許去打攪。”
元鳳猜想父親大概是為了祖父的事過來與袁氏商議,便對墨香說:“你去報一聲,就說我和哥哥過來了。”
墨香照辦了,不一會兒,袁氏親自打了簾子出來,笑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哥兒這是才下學?大姑娘,廚房那賬可對好了?”
元鳳應著:“已經對好了,差了七兩一錢二分銀子,我瞧那葛家的眼神不正,猜想定是她貪了去,已經打回去叫她重算了,要還算不準,就讓她包賠。若只是貪上一錢幾分,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可膽敢貪沒這麼多,這樣的刁奴斷不能容”
袁氏露出微笑:“大姑娘做得對,管家就得剛柔並濟,恩威並施,一味嚴苛不好,但也不能太過仁厚了。”
文龍看了看屋裡章敬的神色,壓低了聲音:“父親可是為祖父要搬回舊宅的事生氣?”
袁氏暗暗給他使了個眼色:“侯爺勸了老太爺許久,老太爺都不肯改主意,如今侯爺正在生悶氣呢,你們兄妹好好勸勸他。”
文龍行了個禮,便帶著妹妹前去拜見父親。章敬只抬了抬眼皮子,方才他已經聽見袁氏和兒女們的對話了,便單刀直入:“都聽說了?可去見過你們祖父?他老人家怎麼說?還是不肯改主意麼?”
文龍元鳳對視一眼,都低下了頭:“祖父說,我們兄妹閒暇時可以時常回舊宅小住,陪陪他老人家,就算是孝順了,別的就……”
章敬冷笑一聲,又生起悶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屋裡沒有外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你們祖父輩份大,從前在京城雖算不上數一數二,但如今死的人多了,他的份量就不一樣了,今上對他想必是言聽計從的,就連燕王殿下到了他跟前,也要行個晚輩禮,有些事,他老人家不好捲進去。”
章寂乃是先帝的連襟,悼仁太子的親姨父,當今聖上要稱他一聲姨祖父,就連燕王也得視他為長輩。他若是犯了什麼大錯,或者為人行事不靠譜,那些宗室皇親自然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裡,但他持身甚正,又因悼仁太子一事受過大罪,還對聖上有救命大恩,無論朝野民間,都將他視作大忠臣。一旦燕王有意皇位之事讓他知道了,即便聖上有心相讓,他進諫說不可,聖上說不定就會打消了主意。到時候即便燕王順利奪得了皇位,好名聲也得大打折扣。一個不好,就得牽連章家所有人,長房一家自然逃不過去。
就因為這一點,章敬急切地想要將老父掌握在手裡,連兄弟們也不例外,若兩個還活著的弟弟太過有出息,太過有權勢,又站在老父這一點,對他可不大妙。這四年裡他拼了性命打仗,又冒著被建文帝抄家砍頭的危險投奔燕王,圖的是什麼?皇位的更迭,既是危機,也是機遇。
章敬的想法,在座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袁氏沒有出聲,她一向不會輕易顯露對政事的看法,元鳳倒有心說點什麼,但看了兄長一眼,又閉上了嘴。最後是文龍開了口:“父親,您的顧慮,孩兒們都明白,只是祖父與叔叔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些事,不是您想瞞著,就能瞞得住的。就算壓制著他們,也難保他們私下不會有什麼想法,嘴上不說,心裡卻記恨著您。再等到日後換了天,難道祖父還會不知道麼?若到時候再鬧出點事兒來,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