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兒子的還上趕著來趟這渾水,一方面又暗暗慶幸,好歹自己等人終於逃過一劫,紛紛起身告辭。
王芸娘到時,正瞧見那些大夫離去的身影,忙快步進了房間,正瞧見房間裡的李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要喝罵,轉頭卻瞧見一旁安坐的老夫人,只得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邊命人攔住李昉,邊急急跑過去晃著老夫人胳膊道:
“姑母,便是這混賬東西的爹把我姐姐害成了那般模樣!姑母莫要被這無恥之徒矇騙,還是快讓人把他們打出去為好!”
“什麼無恥之徒?表小姐這般慌張,莫不是心裡有鬼?”霽雲冷笑一聲道。
“心裡有鬼?”王芸娘一下被說中了心思,頓時大怒,轉身瞧著霽雲陰陰一笑,“好個牙尖嘴利的東西!張達家的,李寶家的,把這小子拖下去掌嘴!”
霽雲冷冷瞥了王芸娘一眼,神情不屑至極:“表小姐,你也不過是容府的表小姐罷了!有老夫人在,哪裡輪得到你做主!”
說完,避開惱羞成怒的王芸娘,徑直走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安好,阿開有禮了。”
老夫人回頭,正好看清面前少年的模樣,兩眼頓時一亮,身子倏地前傾,差點兒摔倒。
霽雲忙上前扶住,卻被老太太一把抓住雙手:
“好孩子,你可回來了,都要想死我了。”
那兩個強壯僕婦,本已來至霽雲身後,忽聽老夫人如此說,都嚇了一跳,忙頓住腳步,卻是不敢上前。
王芸娘也被老夫人的反應驚到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忙上前一步急急道:
“姑母,姐姐現在昏迷不醒,就是他和李家人害的!您莫要被他騙了——”
哪知話音未落,老夫人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很是不悅的對王芸娘道:
“怎麼說話這般無禮?他也是你可以說的嗎?這整個容府都是他的,在這府裡,自然是想要做什麼都可以!你這丫頭不知好好服侍主子,反而還說出這般犯上作亂大不敬的話來,真是該打!來人,把她給我轟出去!”
此言一出,便是霽雲也有些被嚇著了,不是說老夫人腦子一時清楚一時糊塗嗎?怎麼這會兒這麼精明,竟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正在思量著怎麼開口,老夫人卻又溫和的一笑,溫言道:
“翰兒,莫怕,那些凶神惡煞,有娘替你擋著!”
霽雲這才明白,自己這個祖母怕是把自己當成了小時候的爹爹。
只是這般維護愛憐的語氣——怪不得,爹爹會對祖母的孃家如此厚愛,放心的任那表小姐打理內務。
王芸娘卻明顯快被氣暈了,明明自己才是姑母正兒八經的侄女兒,姑母倒好,拉著那小廝的手竟是問長問短,還讓人把自己給轟出去!
“姑母——”
老夫人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顧笑眯眯的瞧著霽雲,那般親熱的神情,真是讓人暖洋洋的!
李昉得了霽雲暗示,繼續低頭幫溪娘診脈。
眼看那兩個僕婦竟是作勢朝自己走來,王芸娘臉漲的通紅,自然不願再留下來自取其辱,一跺腳,就出了屋門。
只是這口氣,自己怎麼也咽不下去。
“杏兒,你去找我哥,讓他再去找那吳桓,告訴他,容府有賤僕犯上作亂,讓他速來拿人!”
杏兒領命而去。
安府。
從李奇霽雲二人匆匆離開後,阿遜就一直心神不寧。
安老夫人自從知道這後院中的貴人,竟是自己親孫子時,竟是一時半會兒也不捨得離開。
又聽說孫子受了傷,更是心疼的不知怎麼辦好,忙忙的讓人把自己手裡各種名貴補品流水價一般送了過來,連帶著還有各色珍奇寶物,不要命一般的往阿遜面前堆。
阿遜卻是懶懶的,一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模樣。
老夫人眼睛看不見,又聽不到阿遜的聲音,又想著阿遜是不是睡著了?便一遍遍不停的輕輕喚安武到跟前來,小聲道:
“阿武,我那乖孫孫還在吧?”
安武哭笑不得,只得一遍遍道:
“在,好著呢。”
“嗯,在就好。”老夫人長出一口氣,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原來不是在做夢,老身明日就要去廟裡佈施,拜謝老天爺!”
“安武——”阿遜終於開口,老夫人忙停止了唸叨,臉上帶著愉悅至極的笑容,靜靜的諦聽阿遜的聲音。
“少爺——”安武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