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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精神倍覺興奮,他的病狀恍然若失,靠床半坐,笑眯眯地看著眾人。

正在此時,忽地有一個回民,倉皇走進,報說荒原上有一騎絕塵而來,騎客形容古怪,一下馬就嚷著要找姜老頭子和柳劍吟。

卓不凡問道:“怎麼個古怪法?”

那個回民道:“來人在這寒冬時分,卻穿一件絲綢長衫,手裡還拿著一把扇子,行路一搖二擺,口裡哼哼卿卿地自說自語!”

柳劍吟說道:“來人一定是鐵面書生上官瑾!”

話猶未了,只見一人綢帶飄飄,排門直入,口中嚷道:“你們果然都在這兒,哎!你們笑什麼?想必是因有朋自遠方來。所以不亦樂乎!”

柳劍吟笑罵道:“你這窮酸,有老前輩在這兒,你怎的這樣放肆?”他指了指姜老頭子道:“這是梅花拳的老掌門委翼賢!”又指了指卓不凡道:“這是姜老前輩的師弟!三十年前率捻軍轉戰南北,聲聞海內的卓不凡!”

上官瑾把扇子一橫,拱拱手道:“哦,原來是朱紅燈大哥的師父與師叔!幸會幸會!朱大哥雖然壯志未酬,便馬革裹屍;但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他的死是重於泰山,我們做朋友的雖覺傷心,但也引為驕傲!人生總有一死,他死得好,死得值!做朋友的將他記在心頭,好過無謂哀痛。姜老前輩,想必亦作如是觀!”

他滔滔不絕,只顧談論,把心中憤慨之情,化為悲壯言語,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柳劍吟給了他幾次眼色,他也不曉得。

他話方稍停,只見姜老頭子驀然在床上一躍而起,哈哈狂笑道:

“死得好,死得值,我有這樣一個徒弟,可告慰於梅花拳列代祖師,可無愧對武林中所有同道!哎!紅燈哪!”狂笑之後,繼而悲聲,突然仆地不起,待眾人上前。已是一眼不視。

紅衣女俠,大放悲聲,眾人也低頭垂淚,默語無言。上官瑾呆在那兒,自悔孟浪。卓不凡揩了揩淚對上官瑾道:

“上官兄,這不是你的錯!鄙師兄本已病在垂危,回天乏術。一時高興,已是迴光返照之象;而今奇+書*網驟聞愛徒死訊,刺激過深,就提不住氣了。不過就是你不說,照他脈象看來,也挨不過今天的!”

話雖如此,上官瑾終覺難堪。他狂生之氣頓斂,默默上前對姜翼賢遺體行了大禮。

姜老頭子的死訊傳出,鹼泉子回民們都齊集致哀,不必細表。死者不能復生,回民們把他葬在荒漠,立了墳墓,大書“義士姜翼賢之墓”,紀念他為鹼泉子回民拼死力戰,紀念回漢人民的一段友誼。

姜翼賢萬里投荒,客死異地;但喪事卻備極榮哀,有家人老友扶靈,有回族新交執拂。喪事過後,上官瑾對柳劍吟說出來意,請他們都回河北通州去。

原來李來中到了河北後,果然如願以償,繼承了朱紅燈的地位。這時義和團的拳民,已從四面八方湧來,集中河北。勢力擴充套件很快,只泳州一地,就有二、三萬人,通州更不必說了。河北境內,不論通都大邑或僻壤窮村,到處都是頭裹黃巾、腰纏紅帶、手擎戈矛的拳民,甚至在京師之內,也已是神壇遍設、拳廠紛開。御林軍也不敢奈何!

義和團這樣浩大的勢力,在河北壓倒了官軍,直隸(河北舊稱)總督裕祿初時還發兵去剿“拳匪”,卻不料“拳匪”越剿越多,甚至連西太后的“龍車”也在豐臺車站給拳民燒掉。裕祿的一個副將在沫水縣和拳民開戰,給活活擊殺。任邱城的知府、統帶等文武官員,也都受傷甚重。於是不單裕祿發了慌,連西太后也主張“安撫”了。

於是裕祿派人去“召”李來中和張德成入天津,李來中沒說什麼,張德成卻拍案大罵:“我們不是滿清的官吏,你總督搭什麼架子!”裕祿自承錯誤,派人再請,願“以敵體禮相見”(以平等地位接待之意),李來中再三考慮之後,願意接受。

上官瑾約略談了最近的形勢後,說道:“現在大局動盪,洋人有派兵前來之說,清廷雖說承認我們‘合法’,卻是不大可靠。你們應該快趕回去。”

卓不凡拍案而起,大聲問道:

“情勢如斯,紅燈戰死,拳民被襲,還扶什麼清?”

上官瑾苦笑道:

“這是我們總頭目的決策,我不便插言。不過如果說他完全錯誤。也不見得。朱紅燈在山東和袁世凱全面衝突時。還曾對我說過:滿清我們要反,洋人我們要趕;但當現在外人侵犯,列強瓜分之聲高唱入雲的時候,反洋人就比反滿清更緊要了。如果滿清被我們逼得也不能不抵抗西方列強時,那就更好。所以朱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