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姨果真是寶刀未老啊。”
“過獎。”鳳姨淡淡一笑,右手依舊提著鋼刀,左手卻拈起一塊西瓜,送到羅秋面前,嬌聲說道,“秋哥,別和孩子一般見識嘛。來,賞個臉吃一塊吧。”
眾人面面相覷,見過請客吃西瓜的,就沒見過提著刀勸人吃西瓜的,這不是把人的臉面往地上踩嗎?
只有聽說過鳳姨以往事蹟的老一輩人知道,她歷來就是這麼驃悍,不但是得理不饒人,就算沒理,也照樣不饒人。
“被人欺負成這樣,我還有臉吃東西?”羅秋臉色一變,沒有接那塊西瓜,扭頭對同伴冷笑道,“你們趕緊請四叔來吃西瓜吧,他老人家胃口好,什麼都吃得下!”
鳳姨那雙狹長的鳳眼頓時眯縫得更加厲害,臉上也微微有些變色了。
四叔叫羅四方,是羅家類似於族長的人物,出了名的護短。如果四叔出面,帶來的恐怕至少有三車以上的人,那麼龍鳳餐館恐怕就很難保全了。
這個車不是什麼小轎車,而是那種拉煤的貨車,一個車的後車廂至少可以站上二、三十個人,而且肯定是帶傢伙來的。
這種傢伙千奇百怪,可能是鋤頭鐵鍬,也可能是砍刀鐵棍,還可能是鳥槍土銃,就算鳳姨的刀法再精,也擋不住一把土銃。
“阿秋,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跟我的小徒弟較上真了?就不怕丟份?”就在這時,韓龍也叼著根菸,胖臉上掛著彌勒佛似的招牌笑容,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這小子是你徒弟?”羅秋有些意外地看了範飛一眼。
“那招霸王舉鼎,你該不會認不出來吧?”韓龍給羅秋扔了根菸,然後用搭在肩上的油膩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悠然笑道。
羅秋臉色微微一變,接過了煙,卻沒有吭聲。
“師父!”範飛感激地衝著韓龍叫了一聲。
這兩年,韓龍一直在教範飛功夫,只是從不許他對外人提起這件事。而今晚這種危急關頭,韓龍卻忽然在外人面前承認了這件事,顯然是要把範飛惹下的禍事攬到自己身上。
韓龍也沒看範飛,只衝著羅秋說道:“徒弟惹了事,我這個當師父的自然有管教不嚴的責任。阿秋,你有什麼火就衝我發吧,要打要殺都由你。”
不知為什麼,羅秋對手提鋼刀、威名赫赫的鳳姨並不賣賬,而對一臉平和笑容、低調認錯的韓龍卻頗有些忌憚。他臉色一變再變,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今晚就給龍叔和鳳姨一個面子。”
韓龍剛鬆了口氣,羅秋又回頭看著範飛,冷笑道:“阿飛,你最好一輩子都呆在龍鳳餐館,千萬別到處亂跑!”
韓龍的臉色也有些變了,羅秋這句話,就是表明了態度——只要範飛呆在餐館,羅秋可以不找他的麻煩,但範飛一旦離開餐館,就別怪他下狠手了。
這句話雖然可以理解為場面話,但當著韓龍這個當師父的面說,就竟味著不死不休的局面。
鳳姨和韓龍對視一眼,忽然同時仰頭看了看那塊龍鳳餐館的招牌,眼神裡都有些決然,還有些不捨。
這麼多年的默契,讓他們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範飛將他們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們是認為羅秋是衝著這家餐館來的,所以想丟卒保帥,讓出這間餐館。
大操坪的夜宵生意是極好的,沒有點背景是拿不到這裡的門面的。所以這裡的門面和夜宵攤,大多是羅家、趙家和西街的人經營著,鳳姨也是出了幾分力氣,才在這裡爭得一席之地的,也難免成為那幾個大家族的眼中釘。
所以最初羅秋要求提前上菜時,鳳姨和韓龍並沒把他放在眼裡,認為他不敢鬧事,才讓範飛去出面擺平。而羅秋一旦借題發揮、斷然出手後,久經江湖的鳳姨和韓龍便知道事情不妙,估計羅秋肯定是受羅家四叔指使來鬧事的。羅秋表面上是與範飛為難,眼神卻瞄著鳳姨這顆帥。
現在鳳姨和韓龍同時出面,雖然將事情暫時擺平,但範飛從此變得危機重重。因為羅秋既然沒把話挑明到要奪餐館的份上,就把這件事直接變成了他與範飛的私人恩怨。而範飛是韓龍的徒弟,也是這樁爭奪門面陰謀中的犧牲品,他們自然不能眼看著範飛倒黴,所以索性狠了狠心,想將門面讓出,換個地方另起爐灶。
“秋哥,借一步說話。”就在鳳姨和韓龍正準備表態時,範飛忽然走上前去,提了一小塊西瓜,又對著羅秋擠了擠眼。
眾人都是一愣,不知道範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羅秋也冷笑一聲,說道:“我和你沒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