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一口寒氣,是嬰兒的哭聲,他驚住了,迅速爬起,跌跌撞撞,向鐵籠走去。
“固兒!”
他推開鐵門,衝了進去,將嬰兒抱在手裡,不對,嬰兒不會笑,不會哭,冰冷冷的,是木偶。他的神魂歸了位,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出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鐵門卡的合上,響聲將火柴嚇死,四處又是一片黑暗,一片寂靜。何鐵手衝向鐵門,拉了兩下,打不開,被鎖上了。黑暗中,升起一道火苗,來自打火機,來自一個人。火苗跳了兩跳,不動了,任風怎麼吹,它也堅強地燃著。火,在地上速寫出一個人,一個蒙面人,這個輪廓在笑,像鬼一樣。他懷裡抱著一個孩子,一個真假難分的孩子。
“把孩子還給我!”
“還給你?”黑衣蒙面人的口吻好像很吃驚,“十五年前,被你放火燒死的人,你還記得麼?幾百個人,你下手的時候可真不含糊。”
何鐵手面色發白,黑暗中,他像光禿禿的刺蝟,再也雄壯不起來。細雨中,他呆呆地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好像靈魂與骨頭一起叛離,整個人只剩下皮肉,包裹著幾口粗氣。
“你……你想幹什麼?我是被逼的,不是我乾的……”
“夥計,放輕鬆點!”黑衣人安慰著,越安慰,越讓何鐵手害怕,這害怕,從四面八方壓來,讓他快喘不過氣來。黑衣人又說,“你只是搬了火油,澆在門上,窗上,真正放火的我已經解決了,他就吊在我的腳下,早死了。”
何鐵手想投降,而且確定投降了,他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直到額頭上全是血:“放過我吧,求求你,我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兒子,威脅我,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這笑聲,冷得足夠製造一個巨大的冬天。
“你有沒有做過夢。”
“做過!”何鐵手不知他是何意,只能老實回答,因為只要是人,就會做夢,小孩也會。
黑衣人點點頭,好奇地問:“有夢到那些被你燒死的人嗎?”何鐵手臉更白了,人抽搐著,好像膽子全被鬼搶走了,神情失措。黑衣人接著說:“想活,還是想死,想活,燒死你兒子,想死,那就死吧!”黑衣人最後拍拍懷中的孩子,慢慢地問道:“今天,你面臨同樣的選擇。”
“不要!”何鐵手搖著腦袋,像個木偶,被什麼操縱著。
“你不愛你兒子麼?他才幾個月大,還不會叫爸爸吧!多漂亮的孩子,死了多可惜。你不愛他麼?那他可要傷心了!”
“愛,很愛!”
“很好!”對於眼前上演的父子之愛,黑衣人很欣賞,話鋒突的一轉,道:“我數十下,告訴我,你死,還是他死!一,二……”他數得時慢時快,時大時小,每一個數字,都折磨著何鐵手。“數到八了,想好答案了沒?”
“我死,你不要傷害他!求求你!”何鐵手繼續磕頭。“我不想的,真的!”
黑衣人聽懂了他的決定,手中的火柴一丟,腳下的屍體燃燒起來,狗也燃燒起來,火,從頭頂開始燃燒,迅速蔓延到腳底,黑呼呼的冒煙。
黑衣人張開手,抬頭,面對暴雨,大聲說:“好好享受這場暴雨吧!”然後徹底消失在黑暗中。何鐵手哆嗦著,濃煙四起,散發著屍體燒焦的味道。他捉著鐵籠,狠狠斬下,無補於事,鐵籠已經徹底鎖上。桶子樓,一切血能力無效,此時此刻,他只有求天叫地。
雨,忽然發瘋,傾盆而下,但澆不滅焚燒的屍體!
大家都出來了,遠遠站著,絕不插手。連小天見屍體燒得成一團,早已喪命,渾身冷汗直冒,這位“伊武”殺光了所有人的膽子,便是勞信雄,見此恐怖場面也是大駭。
“不要上去!”段武大喊著。
連小天聞言止步,扭頭道:“為什麼不能上去?”
鎖,很重,掛在門上,根本就打不開。連小天搬起塊石頭亂砸,砰地一聲,冒出火花來。天空一道閃電劈來,赤,赤,整個鐵籠發出藍色的電弧,轟的一響,將何鐵手擊倒在地。他雙眼翻白,眼神充滿絕望。連小天扭過頭,藉著昏暗的火,發現地上有個包袱,蒙得嚴實。他衝上去,雙手抱起,匆匆解開。“啊!”他的心蹦到了喉嚨裡,雙手一扔,將包袱丟在雨中。
“怎麼了!”風向東衝上來。
連小天的確被嚇了一大跳,甚至已不曉得答話,連描述的能力也丟失了,只是指著包袱,斷斷續續地說:“自己……自己瞧……”風向東緩緩靠近,用木刀揭開布來,地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