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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嫉妒

也無妨,兒子就該養的糙一些。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如今,幼弟只是被睡夢中吵醒,就能讓父親你對我發這麼大的火。

後半句話在喉頭滾了幾番,遲遲沒有說出口,江聞夕好似被那句傷人的問詢噎住了喉嚨,嚥下去便是刀子,吐出來則成為了自己斑駁醜陋的孝心。

“別吵了。”江穆安最終沒等到他後半句話,便捏了捏眉心轉身離開了。

江聞夕獨自在原地望著他背影,目光漸漸落空,好似穿過父親高挺的肩頭看向了溫馨的後院——那填房的新姨娘摟著討人厭的幼弟,與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費盡心思地安撫著吵鬧的少年,好像整個江家的心思都在那幼稚的孩子身上。

獨獨忘了他。

夜裡很冷,江聞夕慢慢低下頭,撥開單薄的廣袖,遲鈍地看著自己手臂上永遠無法恢復的傷疤,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殺敵時被敵人砍的,當時撤離的時候,血還在止不住地淌。

他問父親,會不會留下傷疤。

父親告訴他,留下便留下了,這應該是你報國的榮耀,而不是你用來譁眾取寵的東西,別哭哭啼啼的,好了,快遮蓋好,這有什麼疼的。

是啊,有什麼疼的,砍一刀又要不了命——連幼弟被吵醒受到的苦都比不上。

父親怕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甚至巴不得自己早死,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跡,那幼童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他最得意的“嫡子”。

江聞夕扯了扯嘴角,放下袖子,轉身離開府邸。

三更天了,他才走到江家陵墓,哪怕沒有一盞照路的燈籠,都能憑著記憶走到母親墳前。

江聞夕跪下,朝著墳冢喚了聲“母親”。

他就跪在那兒,脊背直直的,一身雪灰色衫袍遠看就像是母親的墳前碑,卑從碑裡生長出來,從骨血到皮囊,總也不如人。

江聞夕膝行上前,撫了撫上面的碑文,笑著說:“母親,兒子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

白景辰回府半個時辰後,一進門,剛瞧見表妹迎過來便打了個冷嚏。

“且慢。”白景辰抬手,突然道,“等表哥驅了這身寒氣,不然給你帶過來,會著涼的。”

溫宛意停住腳步,覺得有些荒謬:“怎麼會呢,這寒氣能有多少,難不成……”

“不可胡言。”白景辰上輩子操了太多心,很多習慣都刻在了骨子裡,他怕她一語成讖真的病了,也怕她身子弱受了寒,便及時打斷了對方言語,“不會的,表妹永遠都得平安康健,要病也是表哥替你病。”

“表哥也不能著涼生病。”溫宛意笑著揶揄他,“方才的冷嚏怕是有人在私底下悄悄罵你呢。”

白景辰不以為然,想到方才把江聞夕氣到了,就覺得心中暢快了不少,他笑說:“罵本王的人多得是,不缺這一兩個。”

“好啊。”溫宛意見他沒事兒了,便開口指出他的騙人伎倆,“表哥去見他了嗎,之前不是說江世子命裡克表哥嗎,這次回來也沒有頭疼啊?”

白景辰一頓,這才想起之前只顧著在那人面前找不痛快了,全然忘記了此事,顯然現在再裝已經來不及了,便也只能應了:“只是不想你去見他,表哥瞧見他就心煩。”

“為何。”溫宛意站在他面前,執意要問個緣由。

因為前世結的仇。

白景辰其實不是什麼氣量小的人,上輩子表妹嫁給江世子的那段時間,哪怕他心有不滿也沒有刻意去給那人找不痛快,至少明面上還是可以維持個和氣模樣。

可是江聞夕呢——身為她的夫君沒有盡到半點責任,沒辦法護佑她也就罷了,甚至還有可能下毒害她!最後,又拋棄了她。

身為溫宛意的表兄,白景辰必然不能忍心看她受傷,她是他放在心上的親表妹,從小到大看著長大的,從那麼小的一個小丫頭長到柔橈輕曼的姑娘,其中凝了他多少的呵護與心血,一想到這個人將來要對她做的事,他便忍不住忿然作色。

但偏偏前世的事情沒辦法如實告知表妹,他便只能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你就當表哥心胸不甚寬廣,沒有容人之量吧。”

“可是江世子惹表哥不痛快了?”溫宛意微微睜大瞳眸,詢問他,“到底生什麼樣的嫌隙,才能叫表哥寧願扯謊也要叫我遠離他。”

這種悲慟是表妹她永遠無法感同身受的,白景辰心事重重地坐下,手上的玉韘一時不察被磕在了椅扶上,溫宛意便走過來,托起表哥手指去檢視是否被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