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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嘴說不了話,著急地眨著睫毛轉動著眼珠,再找不出比這更為糟糕的資訊傳遞。

“你中了定術?”十九問。

我立馬眨眼兩下,表示他猜得沒錯。

十九懵懂道:“不是定術?難道是中了孤魂野鬼的邪?”

我眨了一下眼,告訴他不對;又眨了兩下眼,告訴他剛才說的才對。

十九湊過腦袋,伸手點了點我的眼睛:“阿容,你的眼睛不舒服嗎?進了沙子?”

不是的不是的,我在溝通啊,在傳遞資訊!我當即眨了數十下眼睛。

十九說:“果然是眼睛不舒服才到屋外吹吹風的。”

果然一個人的暴怒比任何神丹妙藥都要靈驗,妖蛇的定術在暴跳憤怒之下完全屬於九牛一毛的蒜皮小事,怒意流動在各方血液,脛骨頓時充滿力量,惡狠狠打在十九貼近的腦袋。

我說:“吹風你個頭啊!”

十九慚愧低頭,揉著腦袋。我跑近玄逸本想叫他醒來,紅色光圈將我推搖他的手阻隔在外,再大的力氣都穿透不了光圈。我想起元姬掛在他脖子上的佛符,竟是這樣的妙處。她要洛陽百姓死,卻獨獨保護他一人;她要尹少丘下地獄,卻不想玄逸無辜身死。難道妖魔也知道知恩圖報?

我道:“十九你說,假如……我是說假如,人不傷妖,妖可會無傷與人?元姬吃過很多心,殺過很多人,可是尹少丘活得好好的,玄逸活得好好的,他們是與她走得最近的人。這實在叫人費解。”

十九說:“萬物皆靈,事事為妖,大到聚則成形之妖,小到碗裡糟糠。若想不傷妖分毫,絕食絕膳才能做到,而世上不進食者唯有仙神,有心之人修仙絕食,可這畢竟是少數。換而言之,妖必傷人,人必傷妖,是天道法則如同新陳代謝。”

我說:“聽不懂。”

十九說:“就是說,等妖跟人都成了神仙,成為一類的時候,可能才會真正地不動干戈。”

我突然記起現下就有場干戈要動,實在不是探究妖人和平發展的時候。

我搭了搭十九的肩膀,說:“十九御劍,載我去水虺甦醒的地方。”

十九驚恐萬分:“又要御劍?”

我知道十九長途御劍往往會體力透支,扎馬步都不頂用,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他還是出鞘了容家劍,被我們踩在腳底下,省下我們半日腳程。

越接近水虺,風雨之勢越大,巨大的蛇尾懸在蒼穹,彷彿遊移出黑洞,將一切籠罩在黑暗之中,天日難見。一眼望去,皆是泛波之水,填平了屋舍、填平了稻田、填平了樹木。

水虺的耳朵正溫順緊貼著一隻手,那手纖長,水中玉般勻潤,那是元姬的手。

元姬撫摸著水虺右耳,她說:“我耗盡千年修為讓你早五百年甦醒問世,只為一件事情,那件事得由你來做。”

水虺乖覺應答,洗耳恭聽之態。

元姬續言:“三年前我就是在這兒遇到他的,當時我跟他說,救了我,你倒了大黴。可現在看來,倒黴的那個人是我。水虺,幫我毀掉這裡,毀掉這個罪魁禍首。”

水虺一聲長嘯,蛇尾震到水中,激起九尺濤濤,地動山搖。狂風使十九劍不能穩,搖搖欲墜在水上長空,最後只能在激起的水波上踩劍衝浪,看似愜意無比,可這項娛樂任誰都免不了生疏,危險非常。

大水湧進,眼看淹沒邱水鎮只需片刻,情急之下,也只能依賴仙冥鏡吸噬之能,將滔天禍水盡數收於鏡內。結果導致大水照常挺進,仙冥神鏡不正常開裂。

水虺的巨尾向我們撞來,十九扭轉劍鋒調轉了方向,衝力泛起的波浪如巨蟒張弄的大口,腳下一滑,我便成了這頭巨蟒的點心,受浪潮沖刷而去。耳裡還傳來十九的聲音,很大的一聲:“阿容!”

我會鳧水,且不用呼吸,完全不用為我擔心。只是這一波接著一波的浪水委實可怕,我才探頭出水,它又將我灌回水中。以至於十九以為我再一次英勇就義。

在我隨波逐流之時,手突然被一個力道拉住,才頃刻,有隻手攬上我的腰,一片白色飄飄然籠罩而下,他比我高出半個頭,他叫宮月。

我想問他一天不見怎麼這時救星似的會出現,然我一動口,水就往肚子裡灌,咕嚕咕嚕之後我閉緊了嘴巴。

他帶我竄出水面,玉葫蘆漂浮在波濤浪花上,大得就像元姬與尹少丘初見時的商船。

尹少丘就站在商船似的玉葫蘆上,玄青色的衣,玄青色的冠。

他拿著一把劍,緩緩架上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