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寶石透出死亡的氣息。他冷冷望住開懷的烈明鏡,聲音冷硬如刀‐‐&ldo;不。&rdo;如歌聽到了。她的心‐‐一直一直向下沉……她以為她會痛苦,她以為她會被痛苦一寸寸剮掉,可是,她僵冷的身軀居然連痛苦也不再能感覺到。那一刻。月光下。青衣的玉自寒輕輕抬起頭,望向烈火山莊的方向。他在庭院裡,坐在輪椅中,清俊的面容淡若遠山,明淨的眼中染著牽掛。彷彿有風。樹木上懸掛的碧玉鈴鐺,叮噹脆響,初而零散,既而狂亂,掙扎呻吟吶喊。然後寂靜。&ldo;叮‐‐&rdo;鈴鐺中那顆玲瓏的心,似一道寒光竄過,頃刻間炸成碎片,千片萬片,每一片都小如微塵,晶晶閃光,向天際飄去。玉自寒伸出修長的手,柔聲召喚。晶光們跳躍、猶豫、躑躅……手掌憐惜地微攏,將那些碎屑呵護在掌心,流光溢彩的晶芒閃閃流淌,象一曲哀婉的歌。&ldo;他,仍是傷了你的心嗎……&rdo;玉自寒嘆息。風,將玉自寒的青衣吹向烈火山莊的方向……烈火山莊。烈明鏡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ldo;楓兒,你知道你在講什麼?&rdo;人間烈火,冥界暗河。隨著暗河宮隱出江湖,烈火山莊的命令就是天下武林不可違抗的意旨。烈明鏡說出的話,沒有人可以違抗。戰楓冷笑。笑容帶著十二分譏硝。&ldo;不!&rdo;他重複一遍,聲音不高,但在場每個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眾人色為之變。烈明鏡的三個弟子中,玉自寒身有殘疾,武功難以練到極至;姬驚雷一雙流星錘威力驚人,獨步武林,但可惜性格火暴易衝動,難以服眾;而戰楓,年紀最輕,卻身為大弟子,一把天命刀使江湖中人甘為臣服,兼之他性格堅忍、遇事指揮若定,莊內眾人皆認為他將是下任莊主。但是,他居然當眾違抗烈明鏡!姬驚雷虎軀一震:&ldo;楓師兄,你今晚喝的有些多了。&rdo;戰楓好象沒有聽見。冰冷對視烈明鏡。烈明鏡雪白的鬚髮烈烈怒揚,臉上的刀疤猙獰入骨。他橫目道:&ldo;知、道、後、果、嗎?&rdo;戰楓冷哼。裔浪死灰色的眼睛看著戰楓,象看一隻狗:&ldo;違抗莊主命令者,廢掉武功,逐出烈火山莊。&rdo;寂靜如噩夢。戰楓站立於席間,剛美的身軀象遺世獨立的孤煞,幽黑髮藍的捲髮無風自舞,亮光中,他的眼睛黯如漆黑的夜,只有右耳的寶石,是唯一的光芒。如歌看著他。彷彿置身於一個距離他十分遙遠的角落。她不認識這個戰楓。她的戰楓,是那個在漫天碧葉的荷塘邊,懷抱著十四朵盛開的荷花,會羞澀,會緊張,會對他愛戀的少女說‐‐&ldo;我會永遠保護你&rdo;的少年。烈明鏡強壓下怒火,瞪視孑然傲立的戰楓:&ldo;理‐‐由‐‐!&rdo;他的怒吼使大廳內所有的門窗剎那間震裂!夜風呼呼地灌進來!戰楓在風聲中,極輕極輕地望了眼如歌。如歌面容蒼白。嘴唇褪盡了血色。一絲柔亮的黑髮飄在她耳畔。但她的眼睛。倔強、毫不屈服!她直直凝視他,眼睛眨也不眨,她要聽!她要一個理由!好挖掉這顆心!是亙古的悠長……還是呼吸的急促……戰楓道:&ldo;因為我不喜……&rdo;心,灰飛煙滅……這五個字……多麼輕易的五個字……如歌強忍住突如其來的顫抖!不可以!不可以脆弱!不可以在傷害她的人面前表現出她的脆弱!如果她膽敢哭出來,她寧可去死!&ldo;因為我不喜歡他!&rdo;一個聲音打斷戰楓。那聲音有些發抖,有些歉疚。是從如歌口中發出來的。她的笑容一開始有些顫抖,但慢慢的,笑容越來越大:&ldo;因為我不喜歡戰楓!&rdo;她挺起胸脯,笑著對烈明鏡解釋:&ldo;爹,對不起,我原來喜歡楓師兄,可是,現在我不喜歡了。&rdo;她只看著父親:&ldo;楓師兄知道我不再喜歡他,所以才說不的。是我對不起楓師兄,我不喜歡他,我不要跟他成親。&rdo;氣氛頓時變得詭異。這樣一來,違抗烈明鏡的變成了他的女兒。戰楓的捲髮象被夜風吹動,張揚地飛舞,深藍湧進他的眼底,他又望瞭如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