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身影立時亮了曉笙的眼,雖然有些模糊,但依稀看得出正是那灰衣少年,曉笙不由心中一喜,臉上不覺盪漾起了一抹笑意。
“如何?”
錦韻打著呵欠緩緩坐直了身體,挑眉看向一臉喜色的曉笙,面上神情似笑非笑,看得曉笙立馬紅了臉,低聲道:“還是小姐看得準!”
陳媽媽看著女兒略帶嬌羞的神情,眸中劃過一縷深思。
馬車停穩後,來喜利落得擺上腳踏,曉笙與陳媽媽先下了車,再小心翼翼地扶著錦韻步下了馬車。
那個灰衣原本還在喘著粗氣暗自調息,臉色因為劇烈運動之後顯得有些蒼白,待馬車停穩之後,少年立馬挺直了背脊,晶亮的目光探尋地掃向那抹纖細清麗的身影。
來到京城後,他已經在東市裡待了好幾天,才知道找個養活自己的活計是如此艱難,空有一身本事和抱負,卻全無施展之地,他早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
不知道今天這位小姐,會不會是那慧眼識馬的伯樂?
如今已是初春,但天氣著實還有些冷,錦韻穿著一身杏桃粉的妝花緞對襟短襖,月牙白色的折枝纏花裙,外面罩著水紅色的錦緞面子銀鼠茸毛裡子的鶴氅,頭上梳著雙髻,髻下垂著兩縷烏髮在身前,一對絹制的玉簪花別在兩鬢上,顯得嬌俏可人,更多了幾分春日裡清爽的氣息。
灰衣少年看著眼神一亮,微張的唇形又顯示了他的詫異,或許他也沒想到坐在馬車中的小姐竟然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哥兒真是好樣的!”
來喜興奮地睜大了雙眼,止不住誇讚了那少年兩句,能跑得過馬車,還能堅持到達這三里坡,光是這份倔強和耐力就讓人不得不佩服。
“這哥兒倒確實有幾分毅力。”
陳媽媽雙手攏在身前,含笑望了過去,一雙泛著精光的雙眸卻在不住評估和打量。
按理說像他們這樣出生的人要婚配也沒什麼可挑的,橫豎都是做下人的,最重要的是品行,人實在,若是自家閨女看得上,也不無不可。
今年曉笙便要滿十九了,要知道她在這個年紀早已經做了母親,可自家閨女卻還沒有著落呢。
陳媽媽也知道錦韻器重她們母女,定會為曉笙打算一二,但若是能早一步,誰又願意自己的閨女待成老姑娘呢?
“你叫什麼名字?”
錦韻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對面的少年,帶著一絲淺笑淡淡地開口。
這個少年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像是一般的莽夫,亦不像是那種需要用勞力來討生活的人,怎麼說呢,總覺得他那剛毅的外表下還暗藏著一股彪悍,就像不易被訓服的草原狼。
狼這種動物,要麼就是最兇殘的,若是被訓服,那亦是最忠誠的。
“高寂!”
少年的目光不卑不亢,下頜在不自覺間微仰,似乎這個名字本身對他來說便是一種驕傲。
“好名字!”
錦韻點了點頭,又上前兩步,與少年更近了些,他的睫毛很濃很密,還微微帶著點捲曲上翹,這是他剛毅五官中唯一的柔和。
“會識字麼?”
錦韻挑了挑眉。
“會。”
高寂眉頭微皺,小心地控制著呼吸,這少女不過只及他肩膀,看起來也是那樣地纖細和柔軟,可為什麼隨著她的步步靠近卻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他原本有的輕視之心也迅速斂了去,這種感覺就像是……
思緒一跳轉,高寂立馬甩了甩頭,不能想,他已經被趕了出來,再也回不去了!
“懂武功?”
錦韻身邊正好缺少侍衛,這少年看起來能勝任。
“一點拳腳功夫。”
高寂微微點頭。
“好,留在我身邊。”
錦韻點了點頭,甜甜地笑了,眉眼彎彎成月牙,精緻的五官被晨曦的微光渡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看起來就像臨世的仙女一般,美得超凡脫俗,動人心魄。
“格桑梅朵……”
高寂怔怔地看著,口中卻不自覺地滑出了這四個字,右手掌撫上了胸口,微微低頭,不敢直視。
格桑梅朵是一種生長在草原上的普通花朵,杆細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可風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葉愈翠;太陽愈曝曬,它開得愈燦爛。
那是他們信奉的花中仙子!
格桑梅朵?
錦韻微微一怔,高寂這聲音很小,就像唇邊的呢喃一般,陳媽媽他們站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