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便是一片狼藉,婦人見狀又是一陣捶胸頓足。
陳媽媽此刻亦撩了簾子探頭道:“曉笙,小姐說給那位大嫂子一些碎銀子補償,來喜也幫忙著收拾一番,別誤了去接林小姐的時辰。”
“是。”
倆人連連點頭,便撫去了初時的震驚,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來喜幫忙拾著還能用的菜葉,壞了爛了的,則向那一旁擺攤的大嬸借了掃帚掃向了一旁;曉笙則在那裡安撫著婦人,又塞給那婦人幾塊碎銀子,婦人拿在手上掂了掂,那銀子足有二兩重,就是她賣上十挑菜葉也得不來那麼多錢,當下欣喜不已,對著馬車磕了幾個頭,嘴裡還不住念著“小姐善心,好人好報”之類的話。
灰布衣衫的少年一直站在旁邊看著,聽著,目光卻漸漸轉向了馬車之上,眸中泛過一抹深思。
“起程吧!”
錦韻清亮溫潤的聲音從簾後傳來,聞之讓人心神一震,那少年眸光一閃咬了咬唇,突然便攔在了馬車前,在陳媽媽一眾錯愕的目光下,沉聲說道:“請問小姐府中是否要僱傭雜役,小的能做任何事,只求小姐能夠管個溫飽。”
“能做任何事麼?”
簾後,錦韻翹起了唇角,車下的動靜她不是沒聽到,也大概瞭解這出聲的少年是誰。
不過,她也不是濫好心誰都收留,何況她又不缺人伺候。
“任何事。”
少年斬釘截鐵地說道,方正的臉龐浮現出一抹堅毅之色,重重地握了握拳頭。
“那好,若是你能在我們馬車到達東城外三里坡的涼亭時先行趕到,我就留你在身邊!”
錦韻拍了拍手斜靠在馬車內的青花大引枕上,悠然清麗的嗓音不重不輕地傳了出去。
少年眸色沉了沉,目光深深地投向了那厚重的車簾,似乎想要穿透車簾,看清楚裡面坐著的人。
少年一言不發,周圍的人也屏住了呼吸,不過須臾的功夫,就在眾人納悶詫異之時,少年抬腿轉身就跑,留下一地驚呼。
“這人傻了吧,人怎麼跑得過馬車?”
有人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
“莫不是想錢想瘋了,年輕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有人語重心長。
“別以為憑一身蠻力就能混飯吃,那我們兄弟幾個還靠什麼手藝吃飯,不若都去練力氣得了!”
更有人鄙視和嗤笑。
但不管車下的人如何議論,都未聽到說上車內小姐一句不是,也許是有的,但那也只是小聲的嘀咕,這些販夫走卒都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卻也是識眼色的,知道什麼人可以踐踏,什麼人不可以得罪,就怕一不小心便是惹禍上身。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來喜甩著響亮的馬鞭,人群紛紛閃避讓道,喧譁吵鬧聲漸漸遠去。
曉笙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終究是沒有忍住,轉頭問道:“小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陳媽媽瞪了曉笙一眼,低斥道:“小姐的決定,哪容你來置喙,沒規矩!”
錦韻本就在閉眼小憩,聽到曉笙的問話,眼皮抬也沒抬,淡然道:“你是覺得我在刁難他?”
“奴婢不敢!”
曉笙低了頭,但言語中亦透露出她真實的情緒,她對那個少年很有好感,免不得心裡在為他打抱不平。
小姐不僱傭他就得了,何必想法子刁難他呢?
“若是他真的能徒步跑到三里坡去,那足以證明他是個有毅力的人,這樣的人還能留在手邊一用,若不考驗他一番,你真當你家小姐是開善人坊的麼?”
錦韻增開了眼,晶亮的眸子直視曉笙,看得她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嘀咕道:“奴婢以為小姐……”
“好了!”
陳媽媽不悅地瞪了曉笙一眼,“小姐做事自有主張,以後不許胡亂插嘴。”
“是。”
這次曉笙倒真是臉紅了,原來是自己擺了個大烏龍。
錦韻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打了個呵欠靠在大引枕上繼續小憩,昨兒個收到信後她便興*奮了一晚,今兒個一大早便起身離府,又經歷了剛才那一通,如今她正倦意上湧,合著這空隙回回覺,不然留給錦嬈的便只有一對黑眼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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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東城門後,馬車顛簸著到達三里坡,遠遠的曉笙便撩了簾子向外望去,她真怕那少年趕不到,或是半途而廢,若真是這樣的人,也就值不得自己高看。
一看之下,那挺立在三里坡涼亭旁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