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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汗。

昏沉痛苦中似乎有聲音在喚著自己的名字,又有一隻溫暖粗糙的手掌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穆子石勉力睜開眼,恍惚見到了一雙星子般閃爍的眼眸,想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意,齊無傷卻只看到了他滿臉清晰的無助與支離破碎的堅強。

齊無傷只覺懷裡的人輕巧若無物,裸露的肌膚卻火炭般滾燙,一顆心登時被撕扯得疼痛不堪,綿綿而沉重:“怎麼了?子石,哪兒難受?快告訴我!”

穆子石竭盡全力握住他一根手指不肯鬆開,迷迷糊糊的求道:“別走……”

他這一病來勢洶洶,在客棧躺了五六天,陸曠兮卻鬆了口氣:“哥舒夜破那頓鞭子差點沒把他打死當場……本就傷病未愈,這般發散出來是早晚的事,早好過晚。”

齊無傷吩咐邱四等人先行啟程回雍涼,只留下鄺五與老龐隨行,老龐打點一路雜事,鄺五卻是刀法既好,更粗中有細,萬一有突發狀況,可保陸曠兮無恙。

邱四有些猶豫,道:“屬下還是留在王爺身邊的好。”

齊無傷道:“你是中郎將之職,我打算再授你指揮僉事,總跟著我幹什麼?眼下雖有幾位鎮撫將軍主持大局,你們難道不需早些去軍中討教一二?這幾年父王在城關,只守不攻養精蓄銳,難道我重回射虜關,還要讓那群蠻族囂張劫掠?最晚明年,必要出關遠擊的。”

說著狠狠道:“阿里答河那邊趁咱們家裡有事,居然一口氣出了三個王庭,真當我齊無傷廢在京城了麼!”

這些年蠻族幾十個部落逐漸凝聚為三部,首領分別稱為烏德王、青穹王與拔海王。

齊無傷嘴上不說,心中著實鬱悶,知父親自齊和灃登基以來,自己一離雍涼,便一改往日把蠻族往死裡乾的打法,只是你來我就揍,你跑我也不追,甚至眼看蠻族屢犯邊境村邑,亦不過打退攆走而已。

原因無他,一則帝王之忌,雍涼這麼多兵馬,都得吃喝拉撒,要錢要糧草,再要遠征出擊,更耗餉銀,朝廷卻是絕不肯撥,齊和灃更恨不得用削減軍餉之策來簡束烽靜王的軍力,二則齊襄雖不喜弄權,卻又不得不依賴這份軍權,狼窩端了自然是好,但牧羊犬卻也無甚大用了,到時候當一個不掌重兵的空頭王,好比拔了牙的老虎,任人宰割的活著,又有什麼趣味?

齊無傷雖極不贊成父親將一份捍衛山河子民的責任榮耀計算得如此不堪,但子不言父過,況且自己不過是烽靜王麾下驃騎將軍,好在齊襄已調入京中,從此雍涼地界,天大地大不如自己大,正可以大展拳腳的盡情施展,想來齊謹倒是有心或無意的成全了自己克敵服遠永絕邊患的大志。

邱四聽他這一席話,便再無多言,領著褚六等人,日夜兼程趕回雍涼邊關。

穆子石病得雖重卻不險,齊無傷悉心照料下,慢慢也就好了起來,這天午後,齊無傷坐在床頭給他削一隻雪梨,用的正是那把短刀。

穆子石靠在他身上裹著被子,只穿著件釉青的褻衣,襯得露出來的手腕比那雪梨都淨白三分,笑道:“西魏王的兵刃,是飲血戮命的利器,用來給我削梨,倒有點兒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感覺了……”

齊無傷輕輕一挑,一小塊梨肉刺在刀尖,道:“張嘴。”

穆子石低頭去銜那塊梨,粉粉的唇瓣抿在刀尖上,齊無傷嚇了一跳:“小心些!”

穆子石吃著梨,笑道:“好甜……明天咱們出發罷,耽擱久了,府裡關隘都擔心呢。”

齊無傷卻遲疑道:“路途勞頓,你身子只怕吃不消。”

穆子石道:“沒事,我讓老龐尋了輛最舒服寬大的馬車,陸先生還可以在裡面熬藥,我只管躺著休息就是。”

想了想,忍不住打趣道:“耽擱了行程,虞小姐只怕第一個要殺了我。”

齊無傷苦笑:“你渾身上下就只有一張嘴硬……再歇一天。”

穆子石看他幾天不曾刮臉,下巴臉頰冒出一片青色的胡茬兒,稜角分明的臉愈顯一種純男兒的魅力,有點兒野,有點兒不羈。

而他凝望著自己時,眼眸卻似月光下的潺潺流水,有綿邈都靜的溫柔意味,讓人一點一點沉溺其中,不忍醒來,不願抽身。

老龐找來的新馬車果然不錯,雙馬拉車,又快又穩當,齊無傷雖照顧著穆子石的病,日上三竿才動身,剛一薄暮就歇下,但不出半月,還是抵達雍涼西魏王府。

雍涼入冬早,江南不過落葉繽紛,這邊早下過一場初雪。

虞劍關領著下人在二門外候著,穿戴著整套的王妃衣冠,罩著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