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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德殿內,祭禮已經接近尾聲。
只等先前回避到左右偏殿的的宗室女眷和三品以下官員們到來,再行一遍大禮,將喪服捧到祭壇上焚化後,便可大功告成、打道回宮了。
誰知事情偏偏就出在這個時候——前往西偏殿傳諭的小太監回來報說,太后和淑妃都不在殿中。
陸離臉色大變:“什麼叫‘不在殿中’?她們去了哪裡?出去多久了?”
小太監哭喪著臉:“總有快兩個時辰了!太后身邊的小林子說,是淑妃娘娘約著出去走走,誰知一走就沒有回來……奴才們不敢打斷祭典,只能叫了一隊侍衛悄悄地去找——如今還沒有找到。”
陸離黑著臉喚了小林子進來,卻也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訊息,只知二人是往陵園那邊走了。
這時百官和其餘的宗親女眷都已到齊,殿中的氣氛一時有些怪異。
若是尋常人不來也就罷了,皇太后可不是尋常人。
女眷解喪服除孝的時候,是一定要由太后帶領的。這是祭禮之中重要的一環,斷沒有略去的道理。
除非太后不在人世,才可以由位分最高的太妃代行此禮。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誰的臉色都不好看。
憤怒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更多的人卻不由自主地把這件異事同某些陰謀聯絡起來,悄悄地攥緊了雙拳。
陸離按捺不住,猛地推開小林子,立刻便要衝到外面去。
“皇上!”禮部的幾位官員齊齊衝上來攔住了他。
“滾開!”陸離厲聲怒吼。
禮部尚書擋住門口,一板一眼地道:“皇上請留步。祭禮尚未結束,您不能離開延德殿,否則大大不吉啊!”
陸離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若是太后遭遇不測,你們……”
“皇上,皇上!”一個尖銳的女聲忽然在外面響了起來。
陸離微微一怔,那人已衝了進來。
是蘇青鸞身邊的小枝。
她一進門便跪撲在陸離的腳下,嚎啕大哭:“皇上,太后娘娘她、她……”
“好好說話!”陸離急得眼睛都紅了。
小枝重重地將額頭碰在地上:“太后娘娘她……她在地宮斷龍石前,服毒自盡了!”
陸離怔怔地站著,好像根本沒有聽懂她這句話。
小枝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抬起了頭:“皇上?”
陸離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眼睛卻紅得嚇人,像要噴火。
他忽然伸手提起了小枝的衣領,重重地將她甩了出去:“一派胡言!小路子,把這個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小枝嚇得腿都軟了:“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親眼所見,太后和淑妃娘娘一起走進了地宮,在斷龍石前,太后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話,奴婢和淑妃娘娘都沒有聽清楚,一轉眼就看見太后從香袋裡取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當場就沒有氣息了!”
陸離緩緩地放開了手,指尖微顫,面無人色。
小路子在旁低聲提醒道:“皇上,是不是即刻派人到地宮去看看……”
陸離怔怔地站了許久,終於澀聲開口:“朕……親自去。”
“可是皇上……”小路子欲言又止。
陸離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們在此等候,不得隨意走動。”
小路子心領神會,慌忙高聲應下。
陸離挺直了胸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因為腳下發虛,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
將到門口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斷喝:“且慢!”
陸離站住腳步,沒有回頭。
蘇翊越眾而出,走到了大殿中央:“皇上如此著急出去,卻把群臣留在延德殿中,是何用意?”
陸離沉聲道:“儀典未完,本不該輕易中斷。只是朕憂心母后安危,不得不親往地宮一行,父皇想必不會怪罪——怎麼,上將軍有異議?”
蘇翊面色冷峻、咄咄逼人:“按照這個丫頭的說法,太后業已仙逝,有何‘安危’可言?皇上既然知道儀典不可中斷,卻仍然執意親往地宮,恐怕不是出於孝道那麼簡單吧?”
“蘇將軍,你是在質問朕嗎?”陸離猛然轉過身來。
蘇翊毫不示弱地瞪著他:“正是!微臣正是要質問皇上——聽聞太后服毒之後,您沒有質疑這丫頭的話是否可信,卻一味著急親自去看,究竟是因為‘至純至孝’,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