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明知道,看出這點並不難,柳老他們的考驗不會這麼簡單,把這方硯臺的來歷一一講明,才算有眼力。
重新打量這方硯臺,它大約有二十厘米長,十多厘米寬,呈長方形狀,方正中直、稜角分明,暗合讀書人的正氣義節。難得的是,這方硯臺整體呈青綠色,晶瑩如玉,周身毫無瑕疵。
洮硯也有紫色和紅色,但它最出名的,最具代表性的,還是綠色,出產的珍品也多,而“鴨頭綠”,就是其中的極品。
而且“鴨頭綠”的儲量極少,在宋代的時候,就已經斷採了,可以說,現在每發現一方“鴨頭綠”,都是傳世珍品。
其實說起來,端硯雖為四大名硯之首,但論珍稀程度,卻首推洮硯,其開採已俞千年,幾近枯竭,市面上的老坑洮硯,已經越來越難得了。
北宋著名鑑賞家趙希鵠就曾說過:“除端、歙二石外,惟洮河綠石,北方最貴重,綠如藍,潤如玉,發墨不減端溪下硯,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為無價之寶”。
看這色澤,趙天明猜測,眼前這硯臺,就是屬於洮硯中的名品“鴨頭綠”,也難怪周老如此動容。
而且,上面的內容,也印證了他的想法。
硯臺的墨池也呈方形,邊上雕刻著夔龍盤繞紋,兩邊亦有云紋圖案,充滿書香韻味。
趙天明將注意力轉移到硯蓋上,這硯蓋與硯身為同一材質,渾然一體,比一般的紅木作蓋,更加的稀有少見,價值空間大為提升。
硯臺採用硯堂帶蓋,即雙硯的形式帶有與硯身整體造型渾然一體的石蓋,這也是洮硯的一大特點。
如果研磨後的墨汁暫時不用,不會因為水分的揮發而使墨汁變稠,同時又可防止硯臺較長時間不使用時落入灰塵,既存墨又保護硯堂。
硯蓋的製作工藝非常精緻、考究,要求合口必須嚴實無縫,上下左右不鬆動。硯臺帶蓋,以取同一塊石料為貴,底、蓋同一石色、石紋尤為難得,稱其為原石,也叫子母石。
這方硯蓋上,雕刻著“月宮折桂”、“金蟾吐珠”等充滿美好意願的圖案,可以推測,當時這方硯臺,是為趕考登科的文士而製作的。
月宮折桂,既是高中進士之意,而金蟾吐珠,表示高中狀元,可見其心中宏願。時光流轉,彷彿仍可見當年進京趕考的學子,那意氣風發、胸懷壯志的氣勢。
然而,趙天明仔細觀察了一遍,仍沒找到諸如“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之類,高中之後暢快淋漓的詩文。
要麼,就是當年的趕考書生名落孫山、失意而歸,要麼,就是硯臺的主人不忍破壞這精美之物,沒有在上面留下痕跡。
反而是其它銘文,讓趙天明看出來不少端倪。
在硯蓋的中下方,用正楷刻著一首詩:“久聞岷右鴨頭綠,可磨桂溪龍文刀,莫嫌文吏不使武,要使飽霜秋兔毫”,左下角還刻著幾個字:“小道人制”。
“這是北宋黃庭堅讚揚洮硯的一首詩,如果有些瞭解,單憑這首詩,就能知道這是洮硯中的‘鴨頭綠’,不過,這並不是宋時的產物。”
“小道人,他指的是清朝的琢硯名家顧聖之,據說他隨意雕琢,就能把硯臺做得很有韻致,他的作品,古雅自然,名噪一時,如果不是仿製的,那麼,這個硯臺應該就是出自他手中。”
柳老頗為認可的點點頭,能夠僅憑一個別號就知道出自何人之手,肚子裡沒點貨可做不到。
“顧聖之?你要不是說清朝的人,我還以為是顧愷之呢,很有名的嗎?”王志偉聽著耳熟,然而這個人他完全不認識。
“現在聽說過他名字的人不多,不過,他的兒媳顧二孃,只要接觸文玩,相信都會知道。”趙天明說道。
“顧二孃?這個我聽過,還見過不少冒稱是她製作的硯臺,故宮博物館就有她的藏品。”這個王志偉知道,他曾經還想找一個顧二孃的真品硯臺來送人,結果怕打眼,都沒敢下手。
顧二孃還有一個雅號叫“顧小足”,因為她掌握著一套十分特殊的本領,相傳她用腳尖點石,就能夠辨識出硯石的好壞。
她雖然是名重於世的制硯高手,多少書畫家都以能獲得她製作的硯臺為榮,但她從不肯粗製濫造,態度十分嚴謹,追求執著,“非端溪老坑佳石不奏刀”,“生平所制硯不及百方”,所以她制琢的硯臺就更加珍貴了。
這個顧聖之是顧二孃的公公,想來手藝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且還是清朝的古董,肯定很值錢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