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右為難。夾心餅乾就像是豬八戒照鏡子,是個笑話。
但是私下裡,黎先生竟然還和我商量著,什麼時候再和他爸開一次口,他負責支開他媽,我負責做他爸的工作。
我看著他的臉,不忍說拒絕的話,更不想委屈自己,於是道:“黎鵬,依你看,你爸能聽我的麼?”
黎先生不語,他的默許就是答案了。
我又說:“在你爸的觀念裡,手術不是和健康掛鉤的,是人命,咱們總不能為了健康舍了人命吧?成功了,他會說是他命大,是醫生的醫術好,失敗了,這條命總要找人揹負吧?我不能當這個罪人,為了你,我也不能當。”
黎先生半響才說了句,若若,你有點變了。
我下意識抬頭看他,冷不丁的撞進他的眼神裡,問,哪變了?
他說,感覺。
男人說事,總能指出一二三四,要是說感覺,那就是感情上的事,並不是客觀事實。
我問,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他說,介於好壞之間,雲裡霧繞,一時難以琢磨。
我覺得他這句話才難以琢磨,簡直就是廢話。
之後的幾天,我和黎先生一起住在黎家,我媽說了,我爸的腰有她看著,公公的病,卻不光要有兒子,身邊還要有兒媳婦,兒媳婦心細,此刻正是發揮重要性的時刻。
臨搬去黎家住之前,我媽囑咐了三點,多忍耐,多張羅,少說話。
我覺得,這就是做好小保姆的三大守則,我就是做保姆去的。
黎家的活兒不好乾,尤其是身份轉換成兒媳婦以後,這活兒就帶著點考驗的意味了。站在他爸、他媽的角度上說,若是以後老了走不動道了,在外靠的就是兒子,在內靠的就是媳婦,現在就是初步驗證階段。站在黎先生的角度上說,能孝順自己爸媽的女孩兒有的是,能孝順他爸、他媽像孝順自己爸媽一樣的,鳳毛麟角。
老話都說只有孝順自己父母的人,才能孝順伴侶的父母,這話太絕對了。孝順是個有時間效應的詞兒,孝順一天是一天,一年是一年,那就像領工資,幹一天的活兒領一天的錢,可有人領一輩子工資的麼?
孝順一輩子,才是難得。
我眼下的問題是,先把這六天度過,再把六天覆製成一輩子。
在他爸、他媽家裡住了六天,黎先生去上班,我請假在家幫忙。
我們商量過,黎先生的工資高,是主管,他不能請假,只好我請,要是公司怪罪下來,黎先生可以以上司的身份扛著下屬,我卻不能以下屬的身份扛著上司。
他爸有三好,喝酒,看報,睡午覺。最近在他媽的監督下,戒了酒,人都蔫了,這就像逼著狗不吃肉一樣,難。
前三天,我做飯,他媽指揮,我洗碗,他媽還指揮,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一問我媽才明白,他媽的這種行為叫做不放心,也叫操心,再說具體細節,也確實對得起“操心”二字,還帶點“不放心”的隱晦。
他媽說,炒菜的時候,放油不能超過兩勺,放鹽不能超過一勺,還要在快起鍋的時候放。他爸不吃薑,他媽不吃蔥,熗了鍋,要把蔥撈出來,燉個肉,也要在上桌前把姜挑個乾淨。這樣的斤斤計較,不是一般二般的講究。
洗碗,他媽尤其不放心一點,那就是我習慣將每個碗裡都擠上一點洗滌靈,他媽說這樣浪費,廢水,不環保,於是遞給我一個塑膠盆,灌滿熱水,在洗碗布上擠了洗滌靈遞給我,讓我利用這盆熱水洗乾淨一池子的碗筷。
我說,媽,這樣的水不是流動的,洗不乾淨。
他媽說,這是第一步,你洗乾淨了再用流動的水衝一遍,省水。
洗衣服的時候,我和他媽又產生了分歧。
他媽一貫用機洗和手洗,就連羊毛衫和羽絨服也是機洗。
我說,媽,羊毛衫水洗會縮,羽絨服機洗會把羽絨攪碎,來年就不暖了。
他媽問我那該怎麼洗。
我說,乾洗。
他媽頓了一下說,往年都是這麼洗的,沒縮過,也沒碎過,這樣吧,衣服還是我洗,你的衣服也給我吧。
我忽然想起他媽上次將我的所有內衣機洗的事了,心裡一涼,道,我的衣服我自己來吧。
他媽沒說話,看了我一眼,走了。
晚上我和黎先生說起這事,我怕他媽往心裡去,以為我不拿她當自己人,黎先生聽後說,媽是個大度的人,不會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想,這個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