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道,聲音裡透著股水氣。
她哭了?
想起第一次在小樹林中相見,他想殺她滅口,那夜被掠,他險些失手**了她,她都沒有哭過,江賢眼底盛滿了錯愕。
心裡承裝了多大的痛苦,才讓她這麼無聲地哭泣,竟對聲名狼藉的他產生了這片刻的依託?
生怕打碎了珍寶般,他僵直地輕擁著她,一動不動。
“謝謝您……”良久,她推開他,站直了身子,向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那日在祭酒府前勸走他。”
陸軒代母謝罪,在祭酒府前長跪不起,眼看太后耐心用盡,不是他派了江參去勸說,怕是陸軒又要以聚眾鬧事之名被關入大牢了。
“匠人們採納了你對藥廠的改進建議,已開始動工了,欒姑娘什麼時候能出宮?”對她的道謝,江賢不置可否。
勸走陸軒,他不是為了她,他和太后一樣,也開始為日後剷除大將軍著手佈局了,董國公便是一枚重要的棋子,這個時候,絕不能讓陸軒給破壞了。
雲初看了他一眼,他是想知道太后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應該快了……”雲初又補充了句,“這還得看太后的意思?”
“好……”江賢點點頭,“……到時我接你去看。”
“這……”
雲初下意識地掃了眼她裝了個枕頭的肚子,這樣子扮男裝會不會很滑稽?
“如煙隨時可以出宮,讓她代我去看看就好。”
江賢目光也落在她微挺的肚子上, 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雲初福身告辭,望著她瘦削的背影,江賢下意識地撫摸著他溼濡的肩頭,目光漸漸地變得深邃。
……
“……四奶奶總算回來了。”雲初回到府裡,太太親自給她接風,晚上回到露院,已經掌燈時分,如意拽著她眼淚嘩嘩直流,“那幾日可擔心死奴婢了,四奶奶下次再不能單把奴婢一個人留在府裡……”
“還叫四奶奶……”如煙糾正道,“以後要叫公主……”
“公主……”如意淚汪汪地看著雲初。
“不是怕把喜蘭、喜菊留下,你礙手礙腳嘛……”雲初斜睇了她一眼。
她當初也想只帶著如煙、如意兩人入宮,可知道了太后宣她進宮的目的,她就猜到入宮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留下喜蘭喜菊在露院,怕是等她回來,露院就不是她的了。
“那兩天太太臉黑的嚇人,一句話不順心,連赫管家都捱了罵……”如意一邊落淚,一邊伺候雲初更衣,“露院的天就像塌了,奴婢門整日戰戰兢兢的,幸虧太后收了您做義女……”又嘆息道,“太后對您真好……”
太后對她好?
雲初一哂,收她做義女,太后是被迫的,除了想暗示群臣她重用董國公的決心,更主要的,還是怕她回府後會不明不白地“暴病而亡”,耽誤了她的病吧?
如果她對太后沒用,怕是早就死在宮中了。
雲初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瞧見屏風後有氤氳熱氣冒出,就笑道:“……熱水準備好了?”
“早備好了,奴婢還特意加了花瓣……”如意點點頭,“你現在就用?”
“嗯……”雲初點點頭。
在宮裡每日都戰戰兢兢,即便睡覺,都不敢放鬆,雲初此時像卸下了千斤重擔,輕鬆無比,如煙給她擦乾頭髮,便一頭撲在床上。
指尖觸到床頭的幾本絹冊,心便一顫。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珍重
一點點拽出最底下的一本,露出“黎神賦”三個發燙的字,雲初顫著手指撫上去。
陸軒,他現在好嗎?
如意端茶過來,瞧見雲初望著黎神賦發怔,不覺一驚,像前傾了傾身子,欲言又止,最後悄悄地把茶水放到床邊的小几上,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什麼事兒?”雲初頭也沒抬。
“四……公主……”如意反回身,小心翼翼地看著雲初,“陸公子前兒登門謝罪……被……被老爺攆了出去……”
“噢……”沒有如意想象的震驚,雲初只哦了聲,表示知道了。
“聽說您回府了,他今兒又找人傳信,想見您一面……”
見她一面?
國公府他都進不來,怎麼見?
“他說……”見雲初抬頭看她,如意接著說,“他已經求了姚相爺,姚相爺這一兩天會來邀請您……”
“公主千萬別去,姚相爺也不是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