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房子時就種下的,取“棗”字諧音,象徵“早生貴子”,門前種棗樹有好的徵兆。
不信還真不行,我爸爸是獨子單傳,到我這輩,情況完全改變,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兩個弟弟,我排行老三,兩姐妹三兄弟不知羨煞當地多少人家。
春天棗樹開花的時候,滿院子飄著香甜的氣息,棗葉是青綠色的,棗花兒黃綠色,小小的,碎碎的,掛滿所有的枝梢,不留空隙。清早開啟大門,撲鼻的香氣非常濃郁,沁人心脾,深深吸上一口,頓時神清氣爽,令人心曠神怡。
對孩子來說,最讓人快樂的莫過於棗兒成熟的八月。
整個八月,我家大院就成了全村最熱鬧的場所。棗兒才除青蒡味,咬時剛有清脆聲,勉勉強強方能入口之際,孩子們就去摘吃。吃著玩,玩著吃。隨著時間流過,青綠的棗兒慢慢發白,由白變黃,後又從果實尾端漸次變紅。孩子們的歡笑和熱情也隨著棗兒的顏色漸次熱烈。
棗兒全熟時,全村的孩子都能享受到甘甜的美味,一個都不會落下。
他們自己帶上竹籃、籮筐,在長竹竿頂端綁上小鐮刀或小鉤兒,採摘多少任由自己樂意。
那三棵果實沉甸甸地掛滿枝丫的大棗給村裡所有孩子帶來了無盡的歡樂。
有一個人例外,只愛吃小小的甜棗,那就是我哥。
哥說:“大棗一點兒也不好吃,滿口青蒡味,哪有小棗好吃,小棗甜滋滋的。”
是的,大棗的果實大過小甜棗五倍都不止,一粒大棗可實實在在地咬上三四口,小棗的大小隻與小指頭的份量相當。兩種棗兒的口感也完全不同,甜棗雖然果兒小小的,肉兒卻很厚實,只咬一小口,那甜味兒就透過舌尖流遍全身。因其典型的與眾不同,為了區別稱呼,我們管小甜棗叫“野棗”。
大棗的樹幹粗粗矮矮的,枝杈兒伸出很遠長成一大片,很容易摘到。這棵野棗樹的外型則完全不同,樹幹筆直,往上約三米的地方才向外長枝。結的果也不多,在院中所有的樹中,唯獨它一枝獨秀,高高在上。如果打個比喻,三棵大棗就像三位親切的中年大媽,那棵特立獨行的野棗就像個英俊挺拔的漂亮小夥子。
三棵大棗的產量實在大太了,怎麼吃也吃不盡,吃多了誰都不稀罕。
我也喜歡吃野棗,可是很難弄到。
熟透的野棗掉到地上的響聲時經會換來我們一聲長嘆。
因為樹上有個喜鵲窩,常有很多鳥兒結伴來嬉戲。棗兒一熟,就早早地被麻鵲、喜鵲和燕子們啄食了,掉到地上的多半是殘核。有時碰巧,我們也會在樹下撿到還剩半塊果肉的,就會在衣角上擦擦,用門牙咬出一點果肉,嘖嘖嘴巴解解饞。僅此而已,從來沒有過別的奢望。
但已經十三歲的哥哥不滿足於只吃鳥兒的殘羹剩飯,他要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那天,屋後張家三姐妹大群、二玲和三紅都在我家玩,還有別的孩子共七八個,誰不想嚐嚐這樣高高在上的難得的野棗?大家一個勁地慫恿我哥。
大群那時正對我哥有濃厚的興趣,那時的孩子似乎很早熟,才十幾歲的男孩女孩,就一肚子的心思和鬼點子。在哥哥決定爬樹之前,大群有點擔心,明顯表現出與我哥之間的關係與眾不同,小聲跟哥說:“不行,太危險了,不是開玩笑的,這棵樹從來沒人爬過。”
但是,夥伴們的集體智慧遠遠勝於大群一個人。大姑家的大表哥從前就喜歡過大群,大姑還託人提過親。農村女孩早早就由父母張羅著訂個合適的婆家,不急著結婚,兩家人以親家相處,等孩子長大成人才過門。可大群卻公開表示不喜歡大表哥,弄得大表哥在村裡很沒面子,一直有點耿耿於懷。
這時,大表哥冷嘲熱諷地說:“哎喲喲,大姑娘哎,不嫌丟人哪,還沒過門就心疼啦。”
大群臉上一陣發紅,衝著大表哥說:“有本事你爬上去唄。”
“哎喲喲,如果我上去了,你心上人的面子往哪兒放喲!”
哥哥壓根兒就沒聽他們爭風吃醋,打著光腳丫,在手心用力吐點口水,雙手搓搓,就抱起棗樹躍躍欲試。
不像杏樹、桃樹、梨樹或椿樹的表皮那樣光滑,棗樹表皮非常毛燥,縱向還有裂痕,早前主幹上砍掉的小枝丫也收不緊口,疙疙瘩瘩的,橫堅都有皺摺。灰黑的樹皮不僅乾燥而且堅硬,即使戳在長有老繭的腳後跟上都很疼痛。你可以想像一下老松樹皮的模樣,對了,這棵野棗樹的皮就是那副德行。況且,棗樹枝丫上還是帶刺的。
爬上野棗樹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