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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日本的學生畢竟趕不上留學生。那時,在日本的《萬朝報》上曾刊登過神保町的漂亮姑娘嫁給中國留學生的訊息。而且,這樣一結合,留學的人也留在遙遠的日本了。一種恐懼情緒控制了周老太太:如果這訊息竟是真的,那可怎麼辦呢?魯迅是她的長子,日後家庭的重擔是要靠他來擔當的呀!

周老太太選擇的新娘,名叫朱安。平常家裡的人都親切地叫她“阿安”、“安姑”。她是一個富裕之家的女兒。家就在紹興城內的丁家衖,是魯迅叔祖母玉田夫人蘭太太的同族。這門婚事也正是玉田夫人的大兒媳婦,即周伯的妻子謙少奶奶的提議。這位年輕的少奶奶,出身於紹興趙氏大族,長得漂亮,而且能幹,很有《紅樓夢》裡的王熙鳳之風。她和魯迅的母親住在一個院落裡,兩家只有一牆之隔,可以隔牆呼話。每天一早起來,謙少奶奶就會親熱地給老太太問安,使周老太太和她有朝夕相處的親切之感,在丈夫去世、兒子遠離的淒冷歲月中,周老太太很喜歡和這個善於言詞的晚輩媳婦閒談。謙少奶奶出於對老人的關懷,便介紹了婆婆的內侄孫女阿安來給周老太太當大兒媳婦,讓老人有個貼身的陪伴,周老太太欣然同意,而且和朱家訂了婚約。

魯迅當時遠涉滔滔的大海去異國深造,懷著偉大的生活目的,追求知識,追求光明,個人的事,想得很少,結婚的事;更是從未想過。對於做媒的周玉田老人一家,他是熟悉的,他們的關係一直很好。至於說到朱安,魯迅恐怕並沒見過。到了魯迅去南京求學後的1899年5月14日,周家曾撐著兩條船去夾溏看戲,當時男女分開,各坐在—條船上。在女子坐的那一條船上,除了魯迅的母親、玉田夫人和媳婦謙少奶奶外,還有一個就是朱安。也許那時母親就為兒子看中了朱安,但魯迅不知道。而母親所安排的這種命運來得這麼突然,他沒有充裕的時間去深思熟慮,只有一個單純而幼稚的願望:不能違抗母親的命令,不能讓母親難過。他想: txt小說上傳分享

初婚(2)

“母親願意有個人陪伴,就隨她去吧!”

魯迅終於懷著這樣的心情同意和朱安結婚,接受母親給予他的“禮物”。人是複雜的,一個很善於認真思考的人,有時也可以表現得很簡單和草率。他此時在這個人生的重要課題面前,竟一切都遷就了慈愛的、然而因襲封建傳統做法的母親。他的結婚,與其說是對朱安的愛,不如說是對母親的順從。

這位非常熱愛自己的母親的留學生,默然地服從著母親的一切安排,按照舊式婚姻儀式完了婚。婚姻儀式後,魯迅被他本家兄弟周冠五和新臺門子傳太太的兒子周明山二人扶著上樓入新房。他始終沉默著,扶他的時候,他不推辭,也沒有一句話,在別人導演的這場似憂似樂的悲喜劇中,機械地充當著無言的主角。 眼前的一切,彷彿是現實,又彷彿是夢。出現在魯迅的面前的新娘,是一位生著一副黝黑狹長的臉孔、矮小的身材、裹得尖尖的小腳、給人以發育不全的病態感覺的少女。傷心、懊悔、失望,不知所措,摻雜著悲涼的同情,一時紛至沓來,齊集心頭。魯迅臉色陰鬱地沉默著。

這一切,正如他以後曾經產生強烈共鳴的一位少年的詩中所寫的:……這婚姻,是全憑別人主張,別人撮合:把他們一日戲言,當我們百年的盟約。彷彿兩個牲口聽著主人的命令:“咄,你們好好的住在一塊兒罷。”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魯迅很快地感到現實強加給他的無愛情的婚姻的痛苦。因此婚後沒幾天,他就匆匆地返回東京去了——他對母親表示了一種微弱的反抗。

真摯地疼愛魯迅的母親,沒有想到,她的一片好意竟造成了兒子痛苦的精神重擔。但是魯迅清醒地知道:朱安也是舊式婚姻的犧牲者,她對此是不能負任何責任的。魯迅對友人許壽裳說:“這是母親送給的禮物,我只好供養她。”於是,在幾十年的歲月中,他只好同朱安保持著形式上的夫妻關係。沒有愛,也沒有恨,沒有歡樂,也沒有爭吵……

魯迅從日本回國後,除了1910年7月至1912年2月在紹興教書之外,其他時間終年在外地,直到1919年,他們一直是南北分居。抽掉愛情的靈魂,婚姻只剩下一個空殼。在這種難堪的空殼中沉默著,即使在*任僉事過著那種死寂得令人窒息的生活的時候,他也沒有對朱安發過什麼怨言和牢騷,只是在1914年11月26日唯一一次提到朱安的日記中流露過一點不滿: “下午得婦來書,二十二日從丁家弄朱宅發, 頗謬。”那時,他的心境實在太壞了。

1919年,魯迅三十九歲了。他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