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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來護身。誰知前一刻還張牙舞爪攻勢兇猛的雄鮫,這時盡皆偃旗息鼓,停下了手間的動作,齊刷刷望向封鬱的腳邊。

鮫王的屍身落地時,一截汙穢暗沉的巨尾還殘存著半分活氣,撲騰撲騰抽搐著,空甩一記,竟將滴溜溜滾在地上的頭顱飛掃向半空中。

朔陽蝗蟲似的腦袋在蓮兮眼前劃過一道弧線,落入一隻雄鮫的懷中。

海洞內群龍無首的雄鮫面面相覷,一時靜寂下來,針落有聲。

眼見鮫人戰意暫緩,蓮兮腳下趕忙一踮,往封鬱身邊掠過去。

被封鬱攙在臂間的素茴滿面陰沉,氣若游絲。系在他腰間的遊鱗羽衣不知脫落何處,毫無遮蔽的身軀,暴露在明亮的鮫燭下,泛著一層淡淡的微紫。斑斑血點凝固在白皙的肌膚下,彷彿貪得無厭的黴跡,轉眼便要將這一具身體吞噬殆盡。

蓮兮將他抱入懷中,這才發覺封鬱的左半幅衣袖暗紅發黑,已被素茴的鮮血染得透徹。

她扳過素茴的臉,一探他的脖頸,只見那一道豁口似有凝結之勢,血流的速度緩慢了許多。她依循舊法,還要往他的頭頂送入龍元,封鬱急忙扯住她的袖子,制止說:“你沒見著他遍身凝血了嗎?鮫毒深入臟腑,與血液糅合,血脈受阻之下,你灌他再多神元也是不濟事的!眼下唯有儘快脫身替他找個醫仙,或許還有半分活命的轉機……”

洞中的鮫人雖是按兵不動,卻仍舊虎視眈眈簇擁在燈柱前後。封鬱唯恐刺激到群鮫,說話時聲量放得極低。不想他話音未落,滿室的雄鮫竟齊齊爆發出尖銳的嘶鳴聲,伴著含混不清的海洋語言,震得蓮兮耳根生疼。

南海的雄鮫名聲在外,勇猛有餘,心智卻稍嫌愚鈍,向來唯鮫王馬首是瞻。蓮兮原本估摸著朔陽一死,便能揀著鮫人鬆懈之機脫身而去。不想鮫王被封鬱斬殺,只叫鮫族眾人驚怔片刻,隨即便捲土重來,怒氣洶洶更甚從前。

蓮兮懷抱著滿身烏痕的素茴,抬眼望去,只見四面包抄而來,盡是鮫人猙獰的獠牙與尖利的勾爪。漫天閃動的銀白鱗光,刺得蓮兮滿眼暈花。她自負一雙對劍舞得天下獨一,卻不曾知道,即便有夢龍鸞鳳相伴,她也不過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存在。

千百殺意直指而來,蓮兮深吸了一口氣,將雙劍收回掌中。

這海洞位處海淵深處的岩石底端,四壁穹頂雖是破舊,卻極其牢固。若是蓮兮縱地化龍,仰仗著陡然劇增的巨大龍身,或許能僥倖震碎海洞逃出生天。又或者不過是作繭自縛,在這逼仄的洞穴內淪為群狼嘴下的困獸。蓮兮沒有十足的把握,卻再無兩全之法,只能孤注一擲,作此一搏。

她將素茴扛在肩上,左手扯過封鬱,右手飛掐起化龍之訣。

最後一道演指還未掐完,鮫人的尖爪已勾向眼前,直捅向她的瞳中。

她後仰之際,只聽一聲兇厲的龍吟,呼嘯著踏海而來,立時將鮫人的嘈雜嘶鳴壓了過去。

他——倒是個守約的傢伙。

蓮兮心頭一鬆,掐訣的手指滯了半刻,只見眼前那鮫人的額心處,猝然戳出一截玄黑的箭頭。這一箭破海而來,力道掐算得精準,若是淺一分,便不能貫腦而入,霎時致人於死地。若是再深一分,卻有可能傷及蓮兮。

箭尖帶出的零星血漬,撲朔在蓮兮的額前,叫她醒覺過來。她向著發箭之處飛瞄一眼,果然瞅見一抹黑色的身影倒掛在海洞的穹頂上。那人一身玄黑的衣袍,隱沒在海巖的陰影之中,唯獨發頂龍冕上的一顆夜明玉珠熒熒泛著幽光。

朧赫左手掂著青玄角弓,右手引弦飛速。以龍鱗所化的十餘枝青羽黑箭從他的指端瞬發而出,裹挾著暴烈的殺意,如同驟雨疾下,陸續貫入鮫人的腦袋。逼人的箭力將眾多雄鮫生生釘死在地上,成排連片的鮫人栽倒在蓮兮的腳前,箭尾的青翎尚在震顫之時,箭下的鮫人卻已死透。染血的黑箭經他伸指一喚,便倒溯回青弓之間,重又被他引入弦上,向著存活的鮫人飛射過去。週而復始的數十次挽弓引箭,在他的雙臂間流水似的利落,一氣呵成,無一虛發。

彙集在燈柱邊的的鮫人眼見著同伴紛紛被射穿腦門,一時茫然無措。膽子怯些的,抱著頭便要往海洞外逃竄出去,膽子肥些的,卻不忘初衷,還要提爪甩尾來取蓮兮與封鬱的性命。

蓮兮抱著素茴,一柄鸞鳳握於手中,從從容迎著雄鮫的脖頸抹去。不想劍尖還未觸及鮫身,朧赫的長箭卻先一步飛馳而來。蓮兮不甘示弱,還要提劍去刺邊上的鮫人,卻屢次被朧赫搶先半步,一箭擊殺。

蓮兮與朧赫相識的三千餘年間,兩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