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在未央宮住下沒幾天,各宮妃嬪賀禮, 流水般送了進來, 前朝王公大臣, 亦有鬆動趨奉者, 送禮相賀, 雲綺容親自攜禮而來時, 蘇蘇剛收下楚王府的禮物, 見綺容來了,請她留坐品茶。
雲綺容所攜賀禮中,有一方蓮紋錦匣,是王爺相托, 她也不知裡面是什麼,只一併贈予了姐姐, 並在茶話中, 將王爺託她帶的一句話, 閒閒道出:“世間萬紫千紅, 我最愛楓葉, 永安二十年夏夜, 我讀前人曲詞,中有一句‘楓落寒江’,頗有意境,至今念念不忘。”
雲綺容素愛丁香,此事王爺與姐姐都是知道的,她猜王爺是有話要對姐姐說, 但也知未央宮耳目繁多,不便直言,只能如此道來,她不知王爺讓她說的這句話是何意,但姐姐卻似是瞭然,微微一笑道:“確是好句。”
雲綺容走後,蘇蘇在眾侍面前,光明磊落地,將懷王府之禮,一一啟開看了,最後開啟那方她曾用來裝和離書的蓮紋錦匣時,見裡頭是一把小巧精緻的金玉飾物,形如神獸辟邪,可做配飾,也不知蕭玦何意,暫且放下,令阿碧將一眾賀禮收置起來,望著殿窗外的秋日紅楓,微微出神。
永安二十年夏夜落水一事,蕭玦曾道會秘查背後之人,但其後數年蕭玦未再提此事,她便以為他沒能查到慕容楓身上,便將此事丟開了,卻沒想到,原來他已查知了,既知柔柔弱弱的清河郡主,竟身懷武藝,那蕭玦,也應對長平侯府、對風流紈絝的慕容離,心生戒意了。
只是,蕭玦他,為何要在此時將此事託綺容之口告知,是他剛剛查到不久,還是因什麼,別的緣由…………
入夜,聖上一如前幾日,來未央宮用晚膳,長生、阿碧等正佈菜時,明帝忽道:“玦兒今日向朕請旨,說要往燕州邊疆殺敵,為國效力,為朕分憂。”
蘇蘇持箸的手微一頓,夾了片糖醋荷藕,無聲嚼咽,明帝偏又問她道:“你以為如何?”
蘇蘇垂睫道:“這是政事,我若說上幾句,不知誰又要給我刻埋幾個偶人。”
明帝笑了,“也是家事。”
蘇蘇淡道:“那陛下,便本著一顆做父親的心權量吧。”
明帝含笑看了她片刻,未再多說什麼,只夾了筷芫爆仔鴿到她碗中,“別總吃那麼素,朕瞧著一個夏天過去,你像是清減許多。”
蘇蘇道:“炎夏熬人,清減乃是尋常事。”
明帝笑道:“那便趁秋冬進補回來,省得抱著硌手。”
話雖這麼說,夜裡仍是摟得緊,一場秋雨一場寒,夜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蘇蘇難以入眠,明帝亦是,在微涼的空氣裡,半解了衣衫,捉著她的手向他身上探去。
蘇蘇以為明帝要行**之事,但明帝卻只是帶她觸『摸』他身上的刀劍傷疤,於無邊夜『色』中,聲音幽沉道:“刀劍無眼,太平盛世了二十年,朕的兒子們,還未有一個,真正上過戰場。”
蘇蘇想他到底還有點慈父之心,但事涉蕭玦,也不便接話,只是沉默地偎在他身前,耳聽秋雨瀟瀟,颯颯打在殿外梧桐葉上,想來明日出殿,定是眼見一地殘秋悽黃。
良久,明帝在她耳畔輕嘆了口氣,道:“睡罷。”
夜已深,整個長安城,都已在瀟瀟夜雨聲中沉入睡夢,懷王府王爺寢房,卻依舊燈火通明,雲綺容驚愕到站起,“殿下,您真要去燕州嗎?”
蕭玦微一點頭,為防他走後,旁人奪了吏部監察權,他已向聖上私下舉薦侍郎陸朗,來擔此職,以聖上慧目,自可知他舉薦之舉摻了些私心,但做兒子的,為了父親的江山穩固去領兵參戰,以命相搏,做父親的,或也會允了兒子這點私心。
巫蠱一事,令他深覺自己無能,以他目前的實力,不僅護不了她,甚至他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隱患。
他查少府院知事李憑,確實暗中查到了東宮頭上,他並不想動東宮,但東宮顯然想先對他動手,他目前鬥不過東宮,也沒必要與東宮徹底交惡,與其身陷長安,既連累她,又使自己陷於東宮的纏鬥中,不如草草了了李憑之事,暫棄了吏部監察權,遠赴燕州,令東宮安心。
況,大周朝是在群雄逐鹿中,於馬背上得的天下,聖上七子,還未有一人有軍功傍身。
蕭玦取出一方銅鑄機關匣,推至雲綺容面前,雲綺容見銅匣形制粗獷厚重,只開合處,不是尋常鎖鑰,而是一道凹印,形似辟邪,鏤紋繁冗交錯,十分複雜,疑『惑』抬首:“殿下,這是…………”
蕭玦道:“此機關匣若強行撬開,內裡物事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