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照啜茶道:“在其位謀其政,那得看他自己,能否徹底改了那驕狂『性』子,認清自己的位置,盡忠職守。”
蘇蘇笑,“沈霽月這人,縱是死,也折不斷那一身傲骨,怕是不能如皇上所願。”
“自有傲骨又如何”,蕭照擱下空茶碗起身,“生而為臣。”
他撂下這四個字,於秋夜雨聲中,折身離去,蘇蘇盥洗上榻,枕著瀟瀟雨聲,夜裡時睡時醒,至第二日起身更衣時,等了許久,都未見蕭照前來請安,問了一句,不久宮侍來回,道是陛下病了,連早朝也罷了。
蕭照身體一向康健,甚少患疾,蘇蘇聞言,立憂急於心,連早膳也未用,就匆匆往承乾宮趕,一入寢殿,就聞到『藥』味酸苦,而蕭照昏沉睡在榻上,面『色』『潮』紅,嘴唇乾裂,額頭燙得灼手。
齊衡跪稟陛下染了風寒、高熱不退,蘇蘇急斥御前侍從沒有照顧好聖上,長和跪道:“昨夜陛下從萬安宮出來後,不回承乾宮,命往御花園梅林,到了梅林後,又不許人跟著,一個人下輦往梅林深處去,連傘也不肯打……奴婢實在放心不下,悄悄進去尋時,見陛下站在那幾株紫心檀香梅樹旁淋雨…………”
他話未說完,就聽榻上意識不清的聖上『迷』『迷』糊糊道:“檀香梅……娘娘…………”
蘇忙忙坐在榻畔,緊握住他的手,“我在這兒呢……照兒……娘娘在這兒呢…………”
蕭照慢慢睜開眼睛,因病微紅的雙眸泛著溼意,“朕在做夢是不是………娘娘好久都沒喚朕‘照兒’了…………”
自與蕭玦流言紛紛,她與蕭照明面如常,但暗裡關係疏離了不少,蘇蘇聽得心中酸楚,心疼地將他摟靠在懷中,輕吻了吻他眉心,自長和手中接過『藥』碗道:“照兒沒做夢,我在這兒呢。”
她一勺勺地吹舀著熱『藥』,遞至蕭照唇邊,蕭照靠在蘇蘇懷中,紅著一雙眼,凝望著她,一勺勺地抿了,一碗『藥』見底,蘇蘇將空碗遞給長和,扶著蕭照再次躺下,將起身時,蕭照緊緊牽住她的手,啞聲道:“娘娘別走……”
蘇蘇道:“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陪著照兒。”
蕭照像是不信似的,灼燙的手緊緊地握著她,一雙眼也專注地盯望著她,瞬也不瞬,像是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見了似的,蘇蘇坐在榻側,極力地安撫他,甚至輕唱了一支曾給幼年蕭照唱過的小調,幫他寧神入夢。
漸漸,在歌聲和『藥』『性』下,蕭照慢慢闔上雙眼,沉入夢鄉,蘇蘇正用溼帕輕輕擦拭他灼熱泛紅的臉龐時,斜地裡忽來了一隻手,抽走了她手中帕子,蘇蘇微驚看去,見是蕭玦,殿中侍從太醫也不知何時退得乾淨,輕嗔一聲,奪回帕子道:“別鬧了,照兒病著呢。”
蕭玦看她滿面關切地為蕭照擦拭面龐,低道:“不過風寒而已,男孩子喝碗『藥』下去,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語畢,見蘇蘇並不理他,仍是將帕子沉入涼水中,仔細擰乾,為蕭照細細擦拭,徑上前摟住她的腰,將她帶離了榻側。
蘇蘇被他嚇了一跳,輕斥道:“快鬆手,被照兒看見像什麼樣子?!”
蕭玦將她摟帶入榻旁重簾的陰影處,輕啄著她耳珠含混道:“照兒剛喝下『藥』,一時醒不了,哪裡會看見”,又道,“縱是看見又如何,你我的事,他心中不一直明鏡一般?!索『性』撕開,鬧得天下皆知好了……”
蘇蘇輕推著蕭玦,“別胡說,照兒是皇帝,要臉面呢……”
蕭玦輕哼一聲,“皇帝臉面……他祖父要是同他一樣要臉…………”話未竟,就感到蘇蘇身子微僵,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醒過神補救道,“我……我只是想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他見蘇蘇神『色』微凝,語含撒嬌地輕蹭著她臉頰道,“照兒日日到你那兒用晚膳,無事時就往你那裡跑,也不替我這叔叔想想,枉我從前教他練劍狩獵,給他烤了多少鹿肉……”
蘇蘇看他一個大男人這樣說話,禁不住嗤地一笑,蕭玦看她不惱他失言了,又笑啄了啄她朱唇道:“早些給照兒開選秀吧,他有了妻妾,也就不會成日往你萬安宮跑了………”
縱是蕭玦不說,照兒到了這個年紀,蘇蘇也早有此意,教導人事的宮女也早已擇好,待蕭照風寒退後沒幾日,她便通知長和與霜華,將事情一早安排好,夜深將更衣上榻時,剛除下大袖衫,正對鏡慢解耳環時,忽聽得外頭匆匆的跪地迎駕聲,驚訝回首,見蕭照大步走了進來,面寒如冰,雙目卻如灼火焰,似忍著極大的憤怒,一進來,就喝命宮侍盡皆退下。
宮侍們從未見